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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7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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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粗鄙,又拿孩子来说笑,大为反感;仔细一瞧,才发现他说得没错,当真是半点也不像。

那孩子生得唇红齿白,眉目甚是清秀,虽不过六七岁年纪,神色却颇为老成,见现场忒多达官显贵、声势浩大,未露一丝惊怯;紧皱的眉心正中央有道鲜红印痕,宛若剑迹,却是天然生就,十分特别。

男童身上衣履清洁,头髮也梳得齐整,衣料却非绫罗绸缎等昂贵织品,若是镇南将军之子,断不致如此。蒲宝嘻嘻一笑,摸了摸那孩子的发顶,怡然道:「君侯有所不知,去年这孩子在镇南将军府之前拦轿喊冤,说他阿爹教人给杀了,让本将军替他报仇。」

众人尽皆称奇。

独孤天威诧然道:「看不出啊,蒲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忒有天良,也替人昭雪沉冤了?你要没补最后一句,他爹十之八九是你杀的。故事里总要有个反派不是?」

蒲宝也不生气,笑瞇瞇地摇手。「这回还真不是我啊!我问这孩子:『是哪个杀了你爹呀?』他报了那人的名号,吓得本将军差点尿裤子,原来是个惹不起的大麻烦。」

须知南陵一道封国林立,形势复杂,千年以来自行其是,未受过央土皇权的实质统治。自金貔朝在青丘国大败,落得六军崩溃、帝王身死收场,历朝历代对土地无比广衾、风俗大异外地的南陵全境,就只剩下成为「名义上的宗主国」的兴趣。到了太宗时,颇有混一东洲的壮阔雄心,励精图治,对内拔镇撤藩,频频对西山韩阀施压,对外亦向北关、南陵两道用兵。

可惜太宗朝的武功乏善可陈,北关最后还是仰仗了染苍群所筑的奖城,免蹈碧蟾王朝的覆辙:南陵诸国彼此倾轧,斗争不休,对抗外敌倒是口径一致,白马王朝陈兵交界,打了几场不痛不痒的小仗,太宗皇帝终于认清南陵不是可以征服的土地,匆匆接受诸国输诚,带着兵疲马困的大军败兴而归。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这一切才突然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他的名字叫段思宗。这位本是南方小县焜阳县丞出身、日后享有「策士将军」美名的南陵节镇,充分利用他过人的才智,凭藉着一枝健笔,成功介入了复杂的诸封国情势,并发挥足够的影响力:借兵平叛、调解纷争、扶植国主、分化旧盟……自此,白马王朝的宗 主权深入南陵,而不再只是一纸虚文。在段思宗被召回平望,形同软禁失意而死之 后,镇南将军府依旧维持他留下的传统,无有兵权;说是开府建牙,其实更像使馆。虽说如此,镇南将军到底是封疆大吏,官居一品,光名号就能把现任将军吓得 屁滚尿流,不知是何许人?

蒲宝话一出口,连慕容柔都不禁侧目,暗自留神。一身珠光宝气的镇南将军面不改色,气定神閒道:「那人的本领大得很,身份又高,在南陵可比国主王侯,我是打也打不过,又不能揪几个国主发兵围死他,只恨话说得太满,真个自打嘴巴。」

「你打的主意还真够卑鄙的。」

独孤天威探头冷笑。

「这算哪门子卑鄙?还有更卑鄙的!」

蒲宝啧啧摇头。「他爹同那人决斗之前, 居然签下无遗仇生死状,若是不幸落败,还托那人照顾他儿子。他妈的!这下可好, 板上钉钉,想栽他个『滥杀无辜』还不成,没戏!」

「……你是说他卑鄙,还是你卑鄙?」

独孤天威听得都没谱了, 一下搞不清楚主从。蒲齐正要说到得意处,全不理他的挖苦,嘿嘿笑道:「所幸老天有眼,竟让本将军想到一个法子,三两下便解决了这个难题。」

「什么法子?」

「我让这孩子检了块石头扔我。」

独孤天威不禁失笑。「我虽然很想说『扔得好』,不过恕本侯驽钝,实在看不出扔你一石块算什么好主意,拿这个一一孩子未免不厚道。」

「拿石子扔镇南将军就是行刺,行刺镇南将军是死罪!」

蒲宝大笑:「刑审定验,毋须等候秋决,立时便能斩首弃市,绝不容赦!那人既然签了无遗仇生死状,岂能放这托孤的责任不管?只得请我高抬贵手,放了这孩子一马,说什么『只消不违侠义道,什么事都肯做』,「我对孩子说:『要杀他呢,我是办不到的,估计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办到,不过,世上比死还难过的事情可不少,咱们教他生不如死,也算为你爹报仇啦。』」伸手去抚男童的发顶。男童侧首避过,小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正转着什么心思。

他说得洋洋得意,现场却是一片静默。片刻独孤天威才摇头嗤笑:「教你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这天真是没眼了。」

蒲宝乐不可支,显是把这话当成讚美。忽听一把清脆的喉音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儿?」

却是沈素云。

众人被她动听的语声吸引,纷纷转头。蒲宝性好渔色,早听说镇东将军夫人容颜倾世、丽冠群芳,人称「三川第一美人」丝毫不觉唐突,乐得与她隔空攀谈:「他姓虔,至于名字嘛……喂,你叫什么名儿?本将军日理万机,记不了细琐小事。」

男童嘴角紧抿,面色阴沈,竟来个相应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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