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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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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后来的事情,楚慈都不太记得了。

关于他怎么走进那栋有数十层楼高的大厦里,怎么搭上那个观光的直升电梯,怎么走进楚啸天那在老远就能闻到浓烈香水味的办公室,怎么坐在休息间的隔间里吃了顿价格还不菲的下午茶……

两人又怎样心平气和地从学习,说到冠婉香。

楚慈只记得男人坐在办公室里旋转着椅子,嘴角还带着笑。他站在门口看着他胖大的身子被阳光剪下来的影子,手捏紧了书包的背带。男人清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但是每个字里都含着一把尖刀,手起刀落地剜他心口的肉,疼得刻骨铭心。

楚啸天含着笑说,他的母亲是因为得知他这具奇特的身子而接受不了打击,自杀而死的。他从外面赶回来已经太晚了,冠婉香人泡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碎花白裙子,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人气,苍白着一张脸,上面还有精致的妆容,嘴唇跟沾了血似的骇人。

手腕的刀痕裂开在她又瘦又白的手腕上,格外触目惊心。

楚慈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天黑之后就开始下雨,春季的雨还仍然冷,打在脸上跟一片片小刀片似的锋利,刮着他原本就已经冷得僵硬的脸,楚慈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肉都在绽开来,他的嘴角沁入了咸湿的眼泪,教他尝着这人生的百味。

这一年春天的第一场雨滋润着万物,却无法滋润少年人受伤的心,反而如剃刀般,让他皮开肉绽,教他经历了一场成长里并不需要有的凌迟。

他回到家后,第一个迎出来的是保姆阿姨,对方一见他的狼狈样就吓了一跳,忙赶回楼上拿毛巾下来。徐小田还陪着楚杭在客厅等,他俩今天早上收到了楚啸天的信息,说找到楚慈了。

楚杭一听门锁的声响,跟奓了毛的猫科动物一样,迅捷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扑到进门的人的身上。

他看到了楚慈额头、脖子上被雨水打湿的纱布,还有嘴角一小块的淤青,他湿透了的冬装校服,还有那像被春雨浇灭了的面无表情。楚慈冷得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他目光聚焦在楚杭的脸上,表情依然淡淡的,他张了张嘴,想劝慰眼前的人,告诉他他没事,声音却像石头一样硬,哽在了他的脖颈。

楚杭没能让他说出话来,就夺过保姆阿姨手上的大毛巾,把人整个身体连带着干燥的毛巾裹进了怀里,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回了三楼的浴室里。

徐小田在背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杭的一举一动,心里颇有意见,但看见楚慈这副狼狈的模样,一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慈洗过澡后,楚杭就从外面端来了一碗姜汤。楚慈人被裹进了严严实实的毛毯子里,毛毯子是淡粉色的,上面还有可爱的小兔子,衬得他皮肤很白,人又乖又软地缩进里面,跟一只毛茸茸的大兔子一样惹人爱。

楚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让楚慈把姜汤喝了。

楚慈呆呆愣愣地抬头看他,看到他那一瞬眼睛是亮的,表情却是苦的。

楚杭没有问他这失踪的一天到底去了哪里,那些过去的事情还可以追查,现如今楚慈的状态比较重要。他得尽快安抚楚慈,他能感觉到楚慈内心沉浸的那一股悲怆。

他伸手温柔地揉着楚慈的眼角,他眼眶还红着,布满了红血丝:“哥哥,先把汤喝了,别又着凉了。”

楚慈手捧着精致的白瓷碗,脸贴着楚杭干燥的手心。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体的温度原来是那么舒适,又那么让人想要依赖。

楚杭把他的一只手捧在掌心,手贴着他掌心的肌肤,略微粗糙的拇指表皮摩挲着他的手背,正如那晚楚慈狠下心来,拒绝楚杭这点无法言喻的感情。

楚杭用依然坚毅的眼神看着楚慈,干燥的唇瓣贴在对方依然冰冷的五指上,认认真真地把他看进眼里,好像光是透过他这被水雾蒙了一层的眼睛就能看进他的心里一样,他的承诺每一次都是那么铿锵有力:

“哥哥,没关系的,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58.

楚慈原本以为,无论冠婉香是怎么死的,他都能坦然地面对。

因为他生来就是个性情凉薄的人啊。

而楚啸天用他万年不变的冷淡语气,打破了他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幻想。

他原来还是会痛的,当他得知其实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这副怪异的身体,受了巨大的打击而去世时,他原来心里还是会痛的。

这股疼痛来得太措不及防,几乎是瞬间就笼罩住他的所有神思,而胖大的男人脸上那轻巧的一笑,似乎在嘲讽着他的自以为是,更让他受打击。

他原来不是生性凉薄,他单纯是个孬种——一个害怕失去的孬种。

他的身体已经让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庭,他得严防死守地隐藏着这个秘密,因为他不想再失去友情,失去学业,失去未来——甚至失去楚杭。

对,他必须要守住这个秘密,他不能再教任何人知道。

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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