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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先犯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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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均在赵子言进门的一瞬间就知道他心情不佳。那扇手工雕花的木门被人粗暴的踢开后狠狠摔在身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门上的电子锁应声合拢,滴的一声将主人全部的焦躁隔绝在门内,好像生怕再慢几秒他就要冲出去“殃及池鱼”。来人像一头被角斗士挑衅了许久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胡乱的将钥匙扔在柜子上,阴沉着脸色就要往卧室走。

“换了鞋再进去。”

萧承均坐在沙发里八风不动,手里的书平平稳稳地又翻过一页,语调平淡的提醒赵子言:“穿蓝色的那双,在鞋柜第二层左边。”

赵子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伸手去推卧室门,鞋底踩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瓷砖上,留下一层薄薄的尘土。那些灰黑的鞋印子在擦的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地砖上太过扎眼,萧承均语气稍重了几分:“赵子言。”

“砰!”赵子言一挥胳膊狠狠的将公文包摔在了电视墙上,那包里装了不少文件纸,此时被大力甩了出来,哗啦啦的漫天飞旋。背包带在下坠的过程中不幸带倒了刚买回来的新花瓶,连着花瓶里的百合花一同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碎了满地。陶瓷花瓶四分五裂,花瓣被碎片凌厉的割开,被污水粘着无力的贴在地上,残破不堪,瞧着怪可怜的。

那百合是萧承均刚刚打理过的,加了严格配比的营养液,开的正娇。浓烈的花香在客厅里蔓延开,非但不沁人心脾,反而有些呛了。赵子言站在满地狼藉里紧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血丝来,他近乎于失控的冲着自己的爱人大吼:“赵子言赵子言!!别他妈再叫我了可以吗!是个人都要吆喝我几句,上班给人当孙子,回家给你当孙子,你们有完没完?!”

萧承均沉默。两个人一站一坐,谁也没再吭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赵子言粗重的呼吸声。赵子言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所动作,眼睛里划过一丝讥讽,似乎是对萧承均不再敢来烦他十分满意,转身避也不避的踩着一地黏糊糊的污水继续往里走,沿途踢开了几块胆敢挡路的碎瓷片。那原本做工精致的花瓶先是糟了无妄之灾,碎了还要被折辱,叫人踩着重重碾了一下,与瓷砖相互挤压,发出刺耳的尖叫。鞋底的灰尘沾了水混成了泥汤子,每走一步就是一滩黑黢黢的泥泞,邋遢的惹人厌。

好在这人没再往卧室里进,堪堪拐了个弯儿,咣当一声砸上了浴室的门。

热水劈头盖脸的冲下来,赵子言闭着气任由那水柱砸在自己头顶,又顺着发梢奔流而下,足足冲了5、6分钟才摸一把脸,将花洒调成正常的档位。头顶被砸的有点疼,但混杂着奇异的痛快,酥酥麻麻的渗在头皮里,仿佛能冲散乱麻一样的烦恼。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沐浴液的瓶子挤了两泵,是喜欢的柑橘味。沐浴液是萧承均买的,他总能记得自己所有的喜好。赵子言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想,我不该对萧承均发火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了。最近这段时间工作不顺,初出茅庐的赵子言第一次体会到“社会的毒打”,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脾气顶到脑门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气头上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在外要顾及着成年人的体面,回到家里就不管不顾的将所有负面情绪倾泻给萧承均,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赵子言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他草草的冲了冲身上的泡沫,一边擦头发一边想,萧承均一定很生气,换做自己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发作一通也要生气的。何况还砸了他的花瓶,弄脏了他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萧承均没对他破口大骂纯粹是家教好。待会儿自己出去了,那个人一定会来跟他吵架的。想了想萧承均冷着脸色的样子,赵子言有点发怵,甚至想回去再多洗一会儿。但逃避不是男人该有的行为,赵子言咬了咬舌尖,咔嗒一声打开门走出去,准备迎接萧承均的报复。

然而门外没有憋着气等着跟他吵架的萧承均,没有夹枪带棒的质问或责打,只有一双毛茸茸刷的很干净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门口,是和萧承均的情侣款。是了,那个人一贯的好教养,没脾气一般,从没和任何人红过脸。赵子言做好了被训斥的心理准备,却没了用武之地,心底一时有些酸涩,还有点愧疚。他闷不吭声的换好了拖鞋,把脏了的皮鞋提在手里送回到鞋架上。

路过客厅的时候,那满地的水渍和鞋印已经不见了,地板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瓷砖擦的锃亮。公文包被捡起来妥善的放在椅子上,文件也都摞成一叠摆在桌上。萧承均永远这么有条理,思虑周到,一丝不苟。这样的稳妥与成熟源自于他富足且严肃的原生家庭,贯穿着他的一整个少年时光,即使后来的他离开了家独自远行,也依然将那些刻进了骨血的习惯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如影相随,始终如一。如果不是垃圾桶里蔫头耷脑的那束百合花,赵子言几乎怀疑刚刚的那场混乱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萧承均面色如常的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手里端着一个胖胖的米奇马克杯递给赵子言:“加了你喜欢的柠檬。”赵子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角接过水杯,与萧承均的手指相碰,触手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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