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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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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还什么都没发生。

他有些无言:“你平时都想些什么东西。”

苏黎眯着眼仔细地看那个字,很出神,没有回答苏槐的问题。

过了会,他突然拿指尖细细地摩擦了一下桌子上的纹络。

“不对,不是槐字。”

苏黎皱着眉头:“是水鬼。”

教室光线有些灰暗。木字旁和水很像,两个字又靠得很近。所以一开始,他们都把水鬼两个字,看成了苏槐的槐。

苏槐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有些迷信,无关传统,只是单纯敬畏:“你——你这个人!又是刻水鬼,又是写鬼诗,苏黎,没见过谁这么自己咒自己的。”

苏黎温声道:“难道我不是水鬼吗?”

苏槐梗住。

“可是……”

可是在苏黎高二那年,他还活着,还没来得及头朝下,在闷湿的盛夏溺在水塘里。不曾被发冷的野水浸透,不曾在夜里也要下雨了才敢四处游走。苏槐前几日夜里做梦,梦到和煦的暖阳,梦到苏黎乖乖地坐在单杠上等他,裤管扎起,小腿一晃一晃。苏槐有些惊喜地摸他温热的皮肤:“阿黎,你还活得好好的。”

苏黎低头望着他,瞳孔里是一贯温柔含蓄的神情。

他腼腆地笑:“——是啊。离我要死在野水塘里,还有大半年呢。”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苏槐冷汗涔涔地醒来。

“我回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苏槐和他坦白道:“你记不记得——算了,我猜你也没什么印象了。在你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嘱咐你少去玩水。有次你跑到野水塘边,差点把自己溺死在里面,幸好我在附近,叫人来拼命拽你,才把你拖出来,你身上还缠着弄不断的水草。我觉得那个野水塘有问题。”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苏黎,更何况苏黎总拖着不肯去野水塘,苏槐有些焦躁。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地步,一面知道奶奶不会骗他,苏黎身体里确实该是个外来的恶鬼,一面因为和苏黎相处,在潜意识里又相信了恶鬼和阿黎是同一个。

他思绪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会是过去的阿黎,一会是被恶鬼掐着后颈在床榻间厮磨的场景。那恶鬼满足欲望的苍白面庞,渐渐同在午后偷偷亲他的面色酡红的阿黎重合起来,变作同一个人,再变作一个更为扭曲的形象,不像他的弟弟,也不像一个恶鬼,更像是要同他纠缠到死的爱人。

“哥哥,”

这是过去那个低低呢喃着什么的阿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只喜欢一点点也可以。”

苏槐长久地迟疑,一直到他突然死去,也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所以,你要弄清楚什么事情。”

苏黎站了起来。他已经很高,比苏槐高,眉尖有很淡的不大高兴的神情。苏槐很少看到他这样的情绪波动,哪怕看到他去老山里求道士,看到他手腕上恶鬼相的手链时,也没有。

苏槐下意识两手交叠,指尖触碰手链上的阎王和恶鬼嚎哭的雕印。那些刻痕坑坑洼洼,扎到他的指头上,有点疼。

苏黎说:“弄清我怎么死的,弄清我现在是谁。”

“难道这些不该弄清楚吗?”

苏槐轻声:“我们总不能一直——一直——像现在这样。”

苏黎再走近一点。苏槐屏住呼吸紧绷了下颔看他,但他只是伸出双臂,环住苏槐的腰。

“当然能,”苏黎的呼吸冰冷得像是穿过走廊的风丝。他的声音里有蛊惑。“奶奶不是告诉了你,只再过几年岁,七月流火时候,万鬼皆退,尽散入阴曹地府。”

“那不用很久。”

苏黎的尾音近乎叹息。“何必呢。”

苏槐的指尖猛地收紧。他没来得及细想清苏黎话里的意思,苏黎已经把他抱起来往前一递,按在了桌面上。

“你疯了?”

苏槐差点想伸脚踹他,又怂,只敢瞪眼放狠话:“这是学校!不是家里——”

苏黎很细致地亲他脖颈侧面薄薄的皮肤:“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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