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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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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觉察到背后有个黑影揪住了我的头发往后拉,

还有一声吆喝:

“这会是谁逮住了你?猜!”

“死,”我答话。

而那银铃似的声音回答道:

“不是死,是爱。”

又是一日清晨。

苏槐头疼欲裂地爬起来,屁股疼得厉害,腰也疼,险些直接摔在地上,幸好最后稳住了身形。拖拖沓沓,一面洗脸,一面去够自己的拖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槐记得自己刚刚起身的时候,还看见拖鞋在床角,要再走几步才能够到。此刻却稳稳当当,正巧停在自己的脚下。

他盯着那对拖鞋不住地发呆,过了会,脚尖碾了碾,把拖鞋穿好了,顺势再往地板上踩了几脚。拖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借着这个动作发泄什么情绪。

房间里空空如也,半个苏黎的人影都看不到。

算了。

苏槐几不可闻地叹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苏黎这样的恶鬼,少见一面便少受一回的苦,但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见他,或许这就是皮相的用处所在,这世上,但凡有谁和苏黎长得有几分相似,也许就能永久地得到苏槐的偏爱。

“不是死,”

苏槐默默地把梦里那首诗又念了一遍。那是苏黎备考那会在杂志上摘抄的一首来自英国勃朗宁夫人的诗歌,是情诗,誊抄在本子的第一页,正好被苏槐看见。

“你要是在模考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首诗写到作文里,”

苏槐当时是这么说的,“会很奇怪的,阿黎。”

苏黎涨红了脸。苏槐一直疑心苏黎在学校里有个心仪的女孩,虽然许多的证据都是苏槐空穴来风的猜测,甚至算是苏槐的某种期许,期许某个校园一角的女孩能占据苏黎心中原本属于他的那块畸形的情感;这无意间誊抄下来的情诗还是直接变成了他手中的把柄。

苏黎结结巴巴:“不,没有……这是老师课上让我们看的拓展阅读,我就是觉得它写得还不错……”

“我被死给攥住了,从地底伸出一笼笼的水草。死是倒灌下的水,将我密闭其中而不腐。”

“然而世人告我,这死的别名是爱。”

苏槐依稀记得苏黎在诗歌空白处写下的感想,这是他在整理苏黎遗物的时候翻出来的。这批注让苏槐恨得入骨,不止因为当时苏槐并没能理解苏黎话里的话,还因为它太不祥,后来竟成了一句谶语,真的让苏黎在水里丢了命。

……

自从苏黎复苏归来,曾经苏槐经手的那些遗物早就已经物归原主。苏槐揉了揉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之前在大学里的时候还好,回到乡下后却总是做梦,梦见以前的苏黎,或是更古怪些的久远的故事。他听说人死之后,如若常常入生人梦来,往往便是执念了了,魂魄将散,要往轮回里去了。

即便是恶鬼披着苏黎的皮,留在这世间,也终究无法逆行阴阳定律,留存太久。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恶鬼上身,至多大半年。恶鬼怕盛阳,七八月流火时候,就是执念再深的恶鬼,也会化作灰尘散去。

苏黎死在水中的那一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永别,因为苏槐不相信,而苏黎不甘心。于是恶鬼从地底下爬了出来。

恶鬼无意识蔓延的情欲,冲散了浓厚的悲痛,延续着死者扭曲的遗愿,也解脱了生人来不及赎去的罪。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讨厌过阿黎,哪怕,哪怕——

苏槐洗漱完走下楼的时候,脑子还是空空,莫名很困,甚至有些浑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意味,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再睁开眼时,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看见客厅里已经摆好了的早餐桌子。桌子是圆的,奶奶和苏黎相对无言地坐在餐桌边上,听到他的脚步声,齐齐朝他张望过来,神色淡淡。

他妈的。

苏槐浑身都麻了。这一幕也太瘆人了吧,怎么会这么像某些经典恐怖片的开头。苏槐脑中不受控地飞快闪现出许多电影里需要打了马赛克才能播的画面,喉头咕嘟一声,勉强咧开一个别扭的笑,朝二人挥挥手,试探开口道:“——嗨,你们好?”

苏黎:“……”

哦豁,死亡开局。

苏黎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没什么其他的波动,只是瞳孔略微一轮,眼神定定地锁住了他。

“老大,就等你了。”

奶奶神色如常,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含着笑说:“阿黎刚刚和我说,吃完饭想和你一起回学校看看,正好学校放假,没什么学生。”

苏黎是什么时候自己回来的?他之前分明没有和奶奶打过招呼。苏槐自认能招架住苏黎,认命地赎罪,或许哪日在无边际的恶鬼的情欲里死去都算是某种归宿,但却害怕苏黎和奶奶待在一起。奶奶年纪太大了,说不定和苏黎还有些过往的积怨,苏黎要是有个什么发作的苗头,苏槐不敢想象后果。

苏槐硬着头皮走到桌子旁边来,故作自然地扯了一张椅子,挤到苏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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