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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弯略过一丝寒风,曾郁本能地转过脑袋,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他收回视线,再看向晏邢宇时,对方已将空掉的针管拔出,随手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嘭”——准确入袋。
他没有看曾郁一眼,兀自对着橱柜背后的镜子看看脸上溢出的血痕,“啧”了一声,抽出纸巾将血迹擦掉,而后又从橱柜里抽出几件衣服,套到身上。
曾郁见晏邢宇换起了衣服,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同样是赤身裸体。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找衣服穿,却犹豫着不敢往前——双人宿舍是完美的对称结构,连橱柜都是相对的,如果要到自己的橱柜前,他就必须走到晏邢宇身边,而现在对方漠视的态度让他心里没底。
由于临时标记,曾郁如今仿佛能感受到晏邢宇情绪的起伏,连带着呼吸也受对方信息素的压制。他一时没了主意,见床边地上有一团皱巴巴的布料,便下意识捡起来,也不管脏不脏,先往身上套了再说。
衣服覆盖至面庞时,浓郁的昙花香四面八方地袭来。
晏邢宇动作很快,曾郁刚手忙脚乱地穿好上衣,还没来得及找裤子,就听见男人橐橐步近的声响,吓得立即就想往自己的床边爬。
高大的男人步履不停,直直越过了手足无措的曾郁,背对着他站在书桌前,不知拿了什么,没过一会儿,曾郁见他微微侧过了头。
连一个正眼也没给他。
晏邢宇说:“这件事是我的错。”低沉的嗓音里似浸满了冷漠的烟。
这个前一晚还用坚实的臂膀紧锢着曾郁不让他走,粘腻地唤他为“老婆”的男人,此刻却用毫无愧意的语气道:“过几天我会搬出去,不会再住在这里了。我会给你补偿,多少钱都行,到时候会有人过来跟你再谈。”
曾郁彻底傻了,四肢僵硬,愣在原地,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在晏邢宇面前,就算你再怎么穷尽心思强调自己的存在感,都免不了一个结局:白费工夫。
是阿,晏邢宇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他、对待他的模样,本就应如同面对一只蝼蚁一般。
对这次“意外”的发生,晏邢宇的“表态”总共就三句话。说完这三句话,晏邢宇就走了。
没给曾郁任何回应的机会。
直到门被重新关上之后的很久很久,曾郁都保持着纹丝不动的状态。
他像一个被定住身的僵尸,又如一具姿态不算雅观的雕像,裤子没穿,鞋子没套,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瘀痕,被侵犯得遍体鳞伤的后穴里全是干涩结块的精液,大腿内侧成片污浊不堪。
突然,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好冷……”
手臂冻得都有些抬不起来了,小腿更是不停地打着摆,曾郁迟缓地举起右臂,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坑坑洼洼,凹凸嶙峋。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向他的中枢神经传递着迟缓的疼痛,他死死咬着牙,想起十三岁时作根管治疗没有打麻药的自己,那个时候带着口罩的笑起来总眯起和蔼的眼的牙医钦佩地赞扬他:“小伙子厉害,很多成年人不打麻药都疼得大叫呢,你一声都不出,能忍,将来是个成大事的苗子。”
他用力地捏紧了牛仔裤的裤头,心底里慢慢涌起自豪,整个治疗过程愣是没哼出一声。
他怕痛,也忍不了痛,他只是不敢把痛叫出来罢了。
孩童的啼哭、撒泼、吵闹,其实都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力,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父母才会跑来抱起他们,搂在怀里哄。这就是亲情。
曾郁不喊,是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有人过来哄他。
根管治疗持续了两周的时间。结束的那一天,牙医摘下口罩和手套,向曾郁递过收据:“小伙子,怎么一直都没见有人陪你来呢?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很怕看牙的吧,这个时候应该有家长陪着才是。”
曾郁接过收据,折三折,将它塞进裤兜里,不自然地扯起嘴角:“他们……太忙了。”
就算不忙,也不会陪我过来的。
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曾郁望着窗外疾速驶过的红红绿绿的店铺招牌,如是想道。
***
浴室架子上陈列的瓶瓶罐罐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曾郁扶着酸痛的腰,一个一个将它们捡起来,摆回到原来的位置,收拾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瓶罐,将所有用品的商标朝向一面对齐。
这是在晏邢宇长期的“要求”下养成的习惯。
他准备好洗脸盆和毛巾,站在脏衣篓前预备脱去上衣。
双手交叉揪起衣摆的瞬间,曾郁突然意识到这件衣服有点太大了,衣摆直接盖过了下臀,明显不是他的尺寸。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大码衬衫,而这件衬衫分明不属于自己。曾郁回想起来,这件衣服是晏邢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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