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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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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来了一位医生,每天都有不少人看他。

他很俊美,治病之余,甚至愿意为那些生来携带疾病的人动手术。这些通通都是人们趋之若鹜的理由。

当联邦苛求先进文明的极致,也让部分人生来就被舍弃。医院愿意倾力救助截肢者、毁容者和一切的意外创伤者,但不愿意治疗一个天生疾病者,哪怕只需要小小一场手术。

联邦推行基因筛查长达百年,追求最完美的人类,未知的自然分娩就是一种忤逆。

露西娅很开心,哪怕她并不能完全理解父母与医生之间的对话,但她知道她马上就要迎来一场改变她人生的手术。小女孩蹦蹦跳跳,在诊室后面的小院子雀跃等待。

医生才搬来这里不久,还来不及精心打理的小院子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但露西娅逐渐看到了精心的痕迹。无甚绿意的土地里突然多了一小片翻过土的栽种,快的已经挺出了枝茎,慢的还在等待破土,但细看却十分规整,甚至觉得栽花人一定刻意测量过每棵植株的间隙。

“小心,你要踩到我的花了。”

就在露西娅快一头栽进去的时候,有个声音喊住了她。虽然是不满的口吻,但被那个人说出来就理所当然,露西娅看到了他,他站在对面,像太阳像星云像珍宝,随了这世上一切的璀璨。小小的女孩看呆了,只知道这是好看,与医生截然不同的好看。

他走过来。太阳灼眼,珍宝蒙尘,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他才把眼睛蒙上。无尽的憾恨惋惜,是人类共通的情绪,小露西娅代替这里众人见到他,这份浓烈也许就是遗憾的聚攒。

他和露西娅隔着他的花田。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女孩是病人,在这里等人。但露西娅一时间却犹豫了。听爸爸妈妈说,她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再也不会被人嘲笑可怜,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了,她还要说么。在女孩迎来人生黎明的前夕,她前所未有地对自己的现有身份感到恐惧。露西娅紧张且害怕,可当她看到对面人蒙起的眼睛,露西娅有了面对同类的共情和怜悯,她很用力地抿紧唇,努力绷得直直的嘴唇吐露实话。

“我跟着大人一起来的,想让医生为我做手术。”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人很有倾诉的欲望。露西娅接着说道。

“……因为我长着兔唇……还好医生说没关系的能治好,我和爸爸妈妈都好开心……”

“兔唇,”他终于有了反应,脸还特地往女孩这边偏了些,“你像小兔子吗?”

他指出了露西娅的伤疤,但说的话又让露西娅不是那么难过,露西娅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小姑娘其实还有一双酒窝。他听到了露西娅的笑声,仿佛就看到了女孩的酒窝,也跟着笑了。

露西娅摇摇头:“没有那么像,因为兔子更可爱一点。”

她没有说谎,还把事情说开,露西娅心情突然松快了,她望着青年,突然好希望世上的不幸会被分担,而幸运会被继承。小女孩把话说得那样真切。

“你也可以去求求医生,他一定也会帮你治好眼睛的!”

他只是摇了摇头。

“不能治的。我的眼睛见不了光。”

小露西娅很迷惘,因为对方并不难过,他说这句话时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他甚至准确无误地为他的花田浇水。他真是露西娅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

“好玩吗?”席归星说。

阿嘉德扔下手中水壶,此前他视若珍宝的花田一下子又不重要了,他转过身来,笑嘻嘻显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羞惭,这让阿嘉德有一种奇异的纯真感。

“妈妈看到了?”

席归星懒得说他了。阿嘉德有时候真是孩子心性,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小虫子,也是阿嘉德全然蜕变后能留给席归星的仍然熟悉的片面。

除此之外呢,成年对于阿嘉德来说,温柔的伤痛太多。席归星就有了无尽理由,包容阿嘉德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阿璨,你不用这样的。”

席归星很多次对阿嘉德说。白日、夜晚,他自觉蒙眼、他偷以喘息,他把漂亮的虫眸遮起,不再像曾经那样爱出门疯玩,席归星在整片星际流亡辗转,阿嘉德囿于他们的家苟且偷生。

对此,阿嘉德永远只是笑,在对妈妈胡搅蛮缠的撒娇中巧妙地绕开这个话题。他的委婉他的拐弯,殊不知绕过席归星心防,在心上狠狠开一枪。于是补偿有了借口,星星本该在夜里璀璨,哪怕是在潮湿不可说的爱欲里。阿嘉德有了特权,他看到了夜里的妈妈。

他学种花还跌跌撞撞,爱的那朵玫瑰已经盛开艳到糜烂。修长的茎干是妈妈两条仿佛可任意弯折的腿,朝生暮死是庸俗的花,妈妈的花则朝死暮生,只供夜里观赏,就这样拥有了世上最隐晦的纯真。阿嘉德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得有先见之明,才能早早把妈妈比喻作雪山玫瑰。雪山玫瑰本就是一种纯真。

他学了这么多了,一头栽进花卉里,现在恐怕要比他的人类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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