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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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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屋中床被凌乱,火炉忽闪着时而亮起点赤红,余温渐冷。

她是被冻醒的,冷气无孔不入地从门窗间隙渗进来,被子太单薄。她摸索着下了床,给炉子里填了炭,劣炭冒起的烟熏黑了屋子半边墙,呛得人眼睛疼。她支起半扇窗,想要透一口气。

冷风卷着细雪呼啸,天地间只剩下宫墙的红与雪的白。冬至后一天比一天冷,昨夜一场雪下到今早,比往年来得都早。都说瑞雪兆丰年,该是好兆头。

她搓了搓手,才要将窗放下,忽望见一队人马从官道上行过,自北门拉出一条黑压压的长线直通向皇宫。现在分明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她却打了个寒战。

天色灰暗,李世一身武铠守在宫门前,在他身后数十禁军排作一列。

那长长的队伍停在他几尺外,领头的赤马上,是一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高大男子,刀鞘尖点在马腹一侧,清脆一声响。他轻拽缰绳,马儿嘶嘶地吐着白气,前后走动,四蹄将雪踏得灰黑。

另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俊美得雌雄莫辩的玄衣男子,他面如冠于,身着雪白裘衣,较之高大男子那虎背熊腰的粗壮体态更显单薄,似是要消失在这漫天风雪中。

李世的目光在那队伍上打量着,又看向仍在马上俯视着他的高大男人。一拱手:“末将李世,见过武王殿下。”

武王浓眉一挑,这时才瞧见他一般,道:“许久不见,李将军身子可还好啊?”

李世道:“劳大人记挂,还硬朗。”

“硬朗便好啊。”武王大笑着驭马向前,李世却不动,武王拽动缰绳,马吁地一声止步,白气呼在李世脸上,两鬓挂了一层白霜。

“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武王面色一沉。

李世面不改色:“宫中禁兵,还请大人止步,不要为难我等。”

武王笑呵呵道:“想是前几日的书信将军未曾收到,故而不知。太后体谅您劳苦,忠心为主,差我率兵替将军您守几日城,好让您回家陪妻儿老小过个好年。”

李世沉默地看着他,风雪呼啸,如一尊扎根的石像。武王笑意收敛,自腰间亮出一道铜牌高举,冷声道:“此乃太后御赐,见此令如见天子。”

李世嘴唇翕动,僵站着。冷风呼啸着卷起漫天鹅毛雪,他颤抖着,双腿弯曲,两手用力按在腿上,双膝叩地,缓缓弯下脊背。那一排禁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随着将军跪在雪里。

武王等了少息,才收起令牌,缓声道:“您身体硬朗劳苦惯了,可总该也要为您身后那些下属考虑考虑。再者,这毕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意,我若就这么回去被她知道了……唉,将军您也该体谅一下我才是。”

李世头颅叩在雪中,沉声道:“末将,谢过太后,谢过大人。”他起身退到一旁,武铠当啷作响,声音沉闷,身后卫兵将宫门打开。武王笑着道了声再会,目不斜视,一夹马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李世看着他的背影,摘下铁盔,一头灰黑的发覆了雪,转瞬白头。

丰瑞九年,冬月十三。

武王徐飞虎以太后姜珑之令,自其封地幽州率亲兵共十万入天钥城,同月二十日,李世李将军递交辞呈,欲告老还乡。帝未答,再奏逐准。

垂垂暮已的雄鹰裹挟着两翼风雪,振翅而去。

中州拓和城。

城墙上,赵青一身漆黑武袍,从陈广手中取来长弓,反手取出一枚羽箭,侧身搭箭,青铜扳指扣在弦上,双臂一展,将弓拉得如满月般。他目光如鹰般锐利,瞄向长空,而后拇指一松,羽箭破空而去,眨眼便无影无踪,少息后,只听万丈高空之上遥遥传来一声凄惨长啸,一点灰黑旋转着在风中坠落。

他紧绷的脸这时才有了点笑意,回身揉了揉陈广的头,道:“说好的,那鹰送你。”

陈广两颊被风吹得红彤彤,眉开眼笑道:“谢谢大哥。”

他们攻破封昱的那日,已经是两月前了。、

烈日灼灼下,素来湿气浓重的封昱竟燥热得可怕,身着红狮图腾皮甲的士兵无声冲锋在前,或拉动长弓,射出一阵阵剑雨,不过百来人的封昱轻而易举便被攻破,他尾随着队伍入关,待追到粮仓时,仓里已然空无一物。

也许是逃了,也许如哈达所说,他们也是吃人的,所以是被吃了。

而后一路势如破竹。拓和的太守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早在几日前便溜之大吉,拓和不攻自破。可惜的是城中粮食被那太守走前毁了不少,就算如此,清点完毕后,也让赵青面上有了几分喜色。

入城后,他遵循姜瑶的建议,先是召集乡绅百姓和和气气地谈了一番,而后再点出往日中作恶多端的几个,惩小戒立大威,以低价购入那几名乡绅的粮食,按人头分发给贫苦百姓。至于记录人口物资等繁琐之事,一部分交给白青舟,剩下一部分交由在拓和招来的那位私塾先生,两人分工合作,加上姜瑶、陈广偶尔来打下手,倒也不慢。饶是如此,一通忙下来,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待一切逐渐步入正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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