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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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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到破败的地板上生出一朵透明的花。

流着泪的神,用白石头的手缭绕着雕刻的绀青与绯红的丝带,八手八足跳着混乱的舞。在雷电交加的雨夜,在祀堂下,那道寒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篝火里快要燃尽的两道人影。

***

阔叶,湿土,黑,青,半岛像一池被搅乱幽绿。祀堂几里外,白色的长龙悠悠入水。弥留的亡魂从油绿的棕榈叶钻出,在滚滚起伏的林浪轻轻呼唤,它吹出的气来自天空压下的风,飘飘然地,以为自己唤起了生者的名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一条惨白的队伍前,健壮的虫雌再次吹奏乐器,那急促而盘旋的气穿梭过指法缭乱的指尖,在细小的孔洞里钻出一条条无色的丝带,缠绵坚韧地把灵,把虫雌,把雄性,把夜空里漂浮的风聚拢在这一条长长的白色队伍。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背负着两块墓碑的雌性仰头看向昏暗阴沉的夜空,眼睛里充斥一种破碎的光。他凝望,豆大的雨被疾风吹落,‘噼里啪啦’,有一滴砸入了他棕黑的瞳孔。他眨了眨眼,睫毛挡住了一切可以希翼的萤火。

“下雨了,阿姆。”幼小的虫孩拉住阿姆焉巴的白麻衣,嫩生嫩气地喘着气,把赤·裸的脚伸进湿乎乎的泥巴里,又笨拙地把那部分被土地含咬的身体拔出。他早已习惯了雨天,也习惯了把脚伸进雨林的地里。

“快到了,快到了,再等一等。”背着碑的雌性把自己的孩子从土里提起,像以前提起扎进湿泥的木桩那样,把虫孩赶到还算干燥的叶地。

今天是诺尔氏族最难过的一天,但相信不是他们最艰难的一天,之后要过的苦日子或许还会有很多。氏族的人没有抱怨,他们都知道,就在三天前,族里唯一的未成年雄性在大雨里死了。

被誉为神之子的年轻雄性死了,年老的雄性也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氏族的未来没有了神的庇佑,便没有了雨林里可以呼风唤雨的气势。

他们只能等待着,一直等待,直到等到三天后的这场雨。

雨里,走着作为雄虫雌君的诺尔·雅安,走着那名雄性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们背着沉重的碑,以赤足赴往虫神的庙宇。

而在同样的深夜大雨中,几千名族人要按照[俗]尾随在他们身后。不论年龄的雌性族人将身披白蚁编织的麻衣,穿过烟雨雷电,为死亡而回归神明的神之子叩拜。

这场叩拜无法避免,也无法推迟,进行在轰隆隆的雷声和变幻莫测的神灵眼中。神灵俯视,明白这是一场惩罚,于是,将大雨变得更可怕了。

连绵如注的水从天而降,砸落在宽大的芭叶和不知名大树的树冠,‘嘀嗒’几声,泼尽分叉的树枝,瞬息,不知数的水透明花从层层叠叠的绿叶里冒出,又不过瞬息,繁花复而匆匆化灭。

这场祭祀的雨,太大,太急,它没有预兆,也没有停歇,让白色的长龙蒙上了一层湿滑的阴影。

他们都在想,神说:“世上不存在只下半天的雨”,如果今晚雨没有停歇,族里的孩子或许会死在路上。

雅安低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虫孩,左边的心脏不安地被捏紧,之后停止了几秒,又被“嘻嘻嘻嘻嘻嘻”的哀乐声缓慢松开。他在队伍的最前面,气息奄奄的拂过挡住视野的芭叶,眨眼间,暖黄色的火光融化了他眼里破碎的星星,化成了一片安然的橘红。

风声凄厉,队伍停在摇摇欲坠的火光前,白色的龙头仿佛是在含咬喜怒共存的火球,它白色的鬃毛被吹起,就像诺尔族人飘摇的衣摆,他们用它抵御狂风,用它抵御向后歪斜的鸦青的冷雨,却抵不住熏然的暖色将幽绿的雨林染成一片红。

光来了,他想。

但这里……何时多了一座祀堂……

‘窸窸窣窣——!’忽然,他的耳朵听到某种隐秘的翅翼颤抖的声响。

慌忙间,雅安来不及做他想,把掀开的叶子丢下,低下头,听到隐隐绰绰的火色里,有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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