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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特产禽兽精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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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舒澄澄从千秋辞掉工作,办了所有合同手续交接。

律师一边拟条款一边笑她在千秋前景最好的时候离开,实在不明智,又不舍得她这个大方的客户,“舒小姐,我还以为下半辈子会继续跟你联手骗甲方呢,没想到,你这就撤了。”

舒澄澄说:“我干什么都能骗甲方,你等我找你的。”

律师扣上钢笔帽,“确实,舒小姐你干什么也都能惹官司,咱们一言为定,后会有期。”

她跟律师握手,“后会有期。”

她弄了张去普吉岛的票,为了坐最早的一班离开江城,宁肯绕远从北京转机,谁知落地北京的这天,好好的春日里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航班取消。

舒澄澄这人骨子里那个祖传的在哪摔倒就在哪躺下的脾气又上来了,把泳衣塞进箱子,买了件羽绒服,就上了长城。

南方小孩终于看见雪了!真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全是想象出来的,雾霾太浓,她什么都没看见。

而且其实也没有那么兴奋。憧憬了二十多年的雪,实际上看不出六角形状,是裹着灰尘的一团团絮,落到衣服上就是个脏印子,不仅不好看,还邋遢肮脏,她没有什么堆雪人捏雪球的冲动。

人变老就在悄无声息的一瞬间,一点轻微的失望化作稻草,轻飘飘地压垮过去的想象,所有的浪漫幼稚突然全没了,一点不剩。

她踩着咯吱咯吱的薄雪,回了小院民宿,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她哪都没去,就在小院里待着,老板娘问:“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她说:“我在屋里投简历。”

二十六岁,不过是有的人研究生毕业的年纪,这时候转行,不算早也不算迟。北京很好,满街南腔北调,万人如海一身藏,没人在乎谁是谁,那就这里吧。她这样想。

舒澄澄租了房子,面试了不少工作,游戏、媒体、互联网,合适的也有,但她离开大楼后看看表,再看看十点钟还亮着的写字楼灯光,想想面试的主管聊起项目时满脸改变世界的热情,她又把offer推掉了。

她再也没心情为什么东西殚精竭虑。都是笑话。

她泡泡酒吧,逛逛展览,一晃就到五月,这天看了一夜电影,回家睡到日上叁竿,春天时面试过的HR打来电话,说有更合适的职位开放,问她愿不愿意去。

她玩也玩够了,无所事事,而且一贫如洗,于是说:“行。”

这份工作是游戏公司策划,她做了一阵子,跳到了杂志,又过一阵子,跳去一家原创品牌做推广,一年多的功夫,她林林总总换了不少工作,都不是需要读专业书学软件的类型,基本全靠一张嘴,说说话,喝喝酒,卖卖乖,把合作搞定,但如果搞不定,或者如果得陪酒陪笑,那也就算了。工作不算特别轻松,但也绝不特别费力。

至少不用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所在的空间,阳光从哪个方向射进来,风的流速,窗外绿树摇曳的影子,地板砖的质地,人的心情。

像她在江城的最后一个冬天学到的,所有工作都是资本和人心的游戏,太多情绪只会平添软肋。

有人给她上了刻骨的一课。

她是在第二年的冬天又碰上闻安得的。和那场相亲一样,过程又有点荒诞。

那时她在一家孵化机构给博主做商务,下第一场雪那天,舒澄澄手下的博主小齐的粉丝量破七百万,公司让她做了场带货直播,结束后跟品牌方吃个饭。老板堵车迟到的时候,他们跟品牌方的商务喝了几杯,商务看着小齐的胸,眼睛直勾勾的,舒澄澄不动声色,在桌底下碰一下小齐的腿,小齐懒洋洋拿起手机给她的老板男友打电话,开口就是“哥哥你还没到吗”。

商务听了,才知道传闻属实,小齐的男朋友确实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也就不盯着小齐了,一顿饭顺顺利利。饭后舒澄澄在餐厅门口打车,这时候那个商务的手从后腰缠上来,在她屁股上一掐。

忘了是谁说的,再平庸的男人面对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半神,敢想也敢干。

舒澄澄迈了一步躲开,但她这天穿的细高跟漆皮靴打脚,这一步迈得小小的,对方还当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情趣,张口就亲她后脖子,还用力一咬。

他是借酒装疯,但舒澄澄也没少喝,也是一身酒气,也是借酒装疯,一脚就踹回去,细跟正踹到他的小兄弟,然后她醉醺醺蹲下去,沉甸甸的链条牛仔包脱手,装着电脑的角又“咚”地砸到他头上。

她一脸愧疚,“……哎呀,刘总,对不起啊,我喝多了,我以为是流氓呢,您不会跟我计较吧?”

商务疼得只会说“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舒澄澄也正好打到了一台车,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把门摔到他脸上,又听到他一声哀嚎。

然后她接着打车,迟迟没打到,小齐和老板男友把她捎上车,舒澄澄在后座上开窗吹风,外面漫天遍野全是飘旋的、灰扑扑的小雪花。

小齐把窗户关上,“下雪呢,也不嫌冷,你缺心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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