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金

你是在学期开始一个月之后前往集训地的。这一期战斗科招收了32名学员，包括你在内。当然除你之外，其余都是留居地人类顶尖的精英。绝佳的身体素质，超强的精神抗性，以抵抗辐射区的侵蚀。

出乎你意料的是，卡德列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上次那般高傲的神色。他的眉毛压低，嘴唇微抿。你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盘发少女，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记得她，卡德列似乎很听她的话。你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女，她似乎有着东方血统，长相更偏向另一个世界你熟悉的人类。她也是黑发黑眸，只不过颜色很浅，更偏向灰色，这是你上次就已经注意到的。不过这一次你观察地更细致，你盯着她，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很熟悉，你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她长得和你，甚至和瑞亚有一些相像。似乎是你长久的注视使少女有些在意，她抬起头，朝你看了过来。

她的嘴唇也毫无血色，但却向上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这是一个微笑。

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在你理清其中的缘由之前，她再次低下了头。

你收回视线，卡德列和那个少女逐渐走近了，他们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菲，你去前面等我。卡德列对那个盘发少女低声说。被称作菲的少女迟疑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她看了卡德列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而卡德列的脚步声在你咫尺处停止了。

安比卡· 特里斯？卡德列的声音在你身边响起。

你侧过身，他站立着，在你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金色的发丝和眼睛在暗处蒙上了一层褐色，锈金，你想到这样一个矛盾的词。

他在你身侧站立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在你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不过他并没有寻衅，只是朝你伸出了手，卡德列· 安普顿。他的脸上挂起了完美的笑容。

你的眼神在他伸出的手和挂着笑容的脸之间来回转移了几次，并没有回握。

哦？你挑眉看他，似乎很有兴趣，看来卡德列同学知道我是谁了。

你讽刺道。

他假装没有听懂你的言外之意。不过显然他努力维持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他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显然进退两难。你笑了，恶意地看着他脸色的变化。

你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你听到卡德列他压低的声音，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疑惑道，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卡德列同学。

你把视线转回到卡德列身上，他一时间找不到话语反驳，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开口我，很抱歉...

什么？你反问。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但加快了语速，我很抱歉，我为上次对你和诺德博士的不敬道歉，请原谅我。请转告...他，不要为难菲。

他一口气说完，脸色很难看。

你向后躺去，靠在椅背上，并没有如他所愿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回应的缺席，这对卡德列显然并不常见。他一言不发，但你发现他的牙关咬紧了。

不过卡德列口中的他，是谁呢？你拥有的选择十分有限，几乎不需要多加推理就能得出答案。

你得和弗尔兰茨谈谈，你默许他的监视可不是让他搞出这种闹剧的。就在你决定用原谅你了让他解脱时，卡德列突然抬头盯住了你。

他金色的眸子仿佛无机质的黄金石，你的弟弟是个疯子。

瑞亚。你心头一跳。你花了不到一秒钟理清了这之间的关系，弗尔兰茨在监视你，这毫无疑问，但瑞亚也知道你和卡德列之间的摩擦，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你耸了耸肩，卡德列的肌肉绷得很紧，他盯着你的眼神近乎有了仇恨的意味，谁说不是呢？你朝他笑了笑。

他来找你麻烦了？你注意着卡德列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你耸肩微笑时，他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眼眸里的敌意被震惊冲淡了些，不过在你问出第二个问题时，他的怒火又卷土重来。

让他离菲远一点！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声，他是认真的，你可以立刻得出结论。

很可惜，我可没办法命令他。你和卡德列对视着，他被强迫戴上的社交性笑容荡然无存，刚才道歉的扭曲表情也消失不见，他嘴角紧紧抿了起来，金色的眼睛仿佛在燃烧。

你在他要爆发前补上了一句，不过，如果你离我远些的话，他是不会多生事端的。

放心，我想他对你的菲没什么兴趣。你感到头痛，你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瑞亚。而且对他几乎仍旧是一无所知。

你说的这些话显然并没有让卡德列满意。他的视线停留在你的身上，在观察到你苦恼的表情时，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不知道...他迟疑地开口，瑞亚·特里斯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称呼瑞亚好像他就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