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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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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我已经卜过三卦,你才下来,年节要到,南街最犀利的凤姐也犯懒起来。”

阿诗坐下,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用眼神飞她,“你在讲屁话,我拿了你的头巾刚要下楼,耀辉哥来找我呀,总要让他爽过。”

苏绮笑笑,向外面看过去,刚刚等在门口的衰仔早已经没了人影。

耀辉哥是庙街旁那家美皇夜总会的老板,弘社罩的场子,唐允若是收利定然也会照顾到。他同阿诗维持良好关系有些年头,今日这时来过定然是收到信,唐允先去了深水埗,最后才到庙街,他借机出来约上一炮,免得太晚阿诗休息。

十一点三刻,苏绮看着店里挂钟,九号将过,他必然已经离开砵兰街,因弥敦道也有一间弘社罩的Bar,定是从那里过来。

十二点,九号已过,他还没来。

苏绮心里有些沉,将将守到凌晨一点收铺,阿诗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腰已经扭不动,疲懒懒地同她say hi后回了房间。

她开门关门,表情严肃,忍不住纳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把它归咎为:唐允只是没来找她而已。

至于那些衰仔有没有成事,唐允是否受伤见血,明日才能知晓。

两点半,整条南街已经荒无人烟,只有三两的流浪汉跑出来捡垃圾找吃食,晚间成片的摊位好似草原聚堆的蒙古包,一阵人烟风沙过,夷为平地。

只剩霓虹下荒凉骤起。

苏绮在窗前吸一支烟,心事无边,孤寂无边。一月的晚风微凉,吹得人异常清醒,忽然传来粗暴无礼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节拍很稳,打在人身上一样又疼又昏。

苏绮一瞬间想到了两番景象。

还是孩童时代,Childe随父母来苏家做客,大人们在傍山那侧院子里饮茶,她同宝珊躲在房间里反锁住门,任Childe一遍一遍拍门不开。宝珊年幼,刚读过童话故事,口中讲着“Childe今日扮邪恶灰狼”,叽叽喳喳碎屑一地的纯真……

又想到二十岁生日那天深夜,毛姑有些发热,Daddy差司机送她去看医生,家里乱糟无人收拾。随后传来拍门声,丧尽人性的绑匪,粗鄙不堪,嘴里骂着脏话,不知怎撬开的大门,堵在别墅门口,宝珊怕得在哭,她强作镇定……

心口疼,压着巨石,手指间的烟抖落在地,黑漆漆的水泥面,一层污渍几十年化不开,说不定里面还有哪个压力过大的自残者的血。

苏绮喉咙发哑,总觉得梦回六年前,那个慌乱逼仄又耻辱的夜晚。

“谁?”

敲门声止住。

“唐允。”

他声音平常,依旧是那股不正经的腔调,看起来没经历什么风浪。

她本等他整夜,等到临近三点,此时却不再想开门。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来找我。”

冷淡,百分百冷淡。

唐允手指轻点脆弱不堪的门,明知一脚踹开是最干脆解决办法,想到她那张死人一般冷艳的脸挂着高傲,他这次不愿做粗俗人。

“你不开门,我继续敲。”

老房子隔音差,他逼迫一般,又“砸”了几声,诡异的寂静中苏绮只觉得被动扭曲。

下葬封棺时,长钉凿进椁板,她是板、是钉、是里面永不苏醒的人。

他无心之举却步步紧逼,不要干脆利落,要一点点蚕食骨肉灵魂,腐臭已经滋生了,更加煎熬的永远在下一刻的下一分下一秒。

苏绮赶紧开门,唐允得逞。

很浓重的血腥味,她为了省电,一盏灯都没开,月光免费,不用白不用。

唐允习惯黑暗,刚进来就脱掉外套丢在门口,里面的T恤衫染血更严重,亏他今日还穿了身白,下次谨记,收利日要穿黑。

“苏仙姑。”他唤她,漫不经心的语气最撩人,庆幸是苏绮,若是别的女仔早就被勾得丢了魂。

丢了魂在苏绮眼里等同于魂飞魄散,不吉利。

“我竟不知庙街好乱,死衰仔还想杀太子,十几个童子鸡在弥敦道守我,拦我车,痴线一群。他们阿妈没生好,我应当同师奶们谈谈心,提高家教。”

只可惜跑了一个,阿正已经记住那人长相,无妨。

苏绮听他嘲弄的语气,只觉得背后发凉,他身上好多血,是谁的?定然不是唐允的,他活生生在眼前,绝没异常……

楼下有野狗在斗殴,撕咬几下吼叫几声后散去,唯有声音盘桓在耳道。

唐允走到窗前,已经错过“战局”,便提着衫尾向上轻轻一带,苏绮看得到五指修长,腰胯曲线明显,向上还有腹肌胸肌,一条浅浅的沟,多健美的痕迹,不知道多少女人埋在那里幻想为终身倚靠。

男人光着上身,浑身挂着血腥气息,手执着湿漉漉的一团衫,带笑同苏绮讲话。

“借用洗手间,还需要一只面盆。”

好礼貌的古惑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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