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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花火·其十六】(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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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暖好被窝,趴在床头眼巴巴的苦候多时。

晚间娱乐活动偶尔也从性爱变成夜谈,她喜欢躺在精心布置过的小窝里,双手环住爱人,细语闲聊,耳鬓厮磨。

这时倒很少那些提及琐碎杂事了,话题不再拘泥于电视剧情与温室里那几株绿植生长情况白塔生活恰如死水,时间一长,也是无趣。

她会絮絮叨叨说起许多,围绕她的故乡,她的学校,以及她在旅程路上见闻展开,话题总是避开自己家庭,父母亲眷从未出现,就连泛泛之交的同事也比他们更具存在感。

好在安德烈不曾发现端倪或者说他过于沉默,总是完美充当一名倾听者。

所以绝大多数,都在阮秋秋负责侃侃而谈,透过言语连接繁华外部,向安德烈描述一个个璀璨喧嚣的世界。

今天的主题却是梦境,她做了一个美妙长梦:梦见自己与安德烈走在长街上,约莫是在某个城市一角,周遭高楼广厦拔地而起,构成茂密的钢筋森林,黄昏临近,顶层玻璃反射夕阳倒影,在橘色天际边缘熠熠生光。

时值下班高峰,车流拥塞,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将路人们驱至两侧。他们则是逆流而行,沿途经过无数商铺,最终停在了一家雪糕店门口,阮秋秋挑了两种不同口味,香草与草莓,她把那支粉红色甜筒递给了安德烈,两人坐在街角栏杆上,静静观察人潮熙攘来去。

等到那层脆皮蛋筒也被吃净,她正要起身,忽地注意到鞋带松散,于是安德烈蹲下身子为她重新系紧,这才一齐踏上归途。

好想去吃冰糕哦。阮秋秋在梦的末尾补充一句。

安德烈摇了摇头:雪还没停。

阮秋秋嗔他一眼,这种事情纵使不说,她自己也清楚知晓每天她都要前往廊道那扇小窗观察,然而除却遮天蔽日的风雪,便是茫茫昏暗穹顶,好似那日的天高云阔从未存在。

算来算去,快有小半年光景了。

她不愿继续深思,于是挑开话题,转头聊起了其他,无非是些个人喜好相关,音乐、书籍乃至电影,偶尔穿插些诗集与美食。

然而安德烈潜意识里十分抗拒这类提问,人际关系总是复杂,倘若拥有共同话语,便能润滑磨合。可惜他久居高兰,远离社会,年少经历更是狭隘,实在乏善可陈。他不懂阮秋秋钟爱的乐曲民俗,也没看过那些光怪陆离的典籍文学,在她口里诞生的世界如斯灿烂,但他不过是一个遥远的过客。

巨大的差异感使他心生畏惧,浓烈自卑泼洒全身,兼之性格使然,只好保持缄默寡言,不愿阮秋秋发现自己那副无趣面孔。

况且,她若足够了解自己,必然会因他的暴行而远远逃开。

告诉我嘛。

阮秋秋不知对方忧虑所在,她早不满足来自身体的简单碰撞,一心只求更加了解契合,抚着蜥人的胸口与吻部,细声央求。

安德烈自然招架不住,随口搪塞过去: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这样的答复过于模棱两可,她抿紧双唇,一弯弦月倒垂嘴角,抬手拍打对方脑袋以示不满,却只换来几声短促鼻音,蜥人依旧稳稳躺在一侧,双眼半眯着,连位置都懒得挪移半分。

你怎么还敷衍我。见他态度轻慢,浑不在意,阮秋秋沉默着撤回手臂,心底泛起失落,远远大于恼怒。

迄今为止,阮秋秋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年纪,二十二岁,与自己同龄。

起初不免错愕,许是因那长相非人的缘故,总觉得对方是该比自己年长几岁才对。当她表现这点疑问时,安德烈居然开始紧张,误会自己喜欢年纪偏大的男士,好一阵焦急不安。这点倒是极为可爱,只是除此之外,生日、籍贯乃至家庭,她都一无所知。

从过往言谈之中追溯,不难窥见几分异样,安德烈总是回避自身相关的一切话题,好似另有隐情。或许不该心急,可是情侣之间岂有遮掩的道理?

于是报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好奇,她不由向前迈出一步,想要探究那张隐在绵密风雪下的真正面目。

然而他什么都不愿告诉她。

阮秋秋背转过去,赌气似的撂下一句:先睡了。

安德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愠怒,慌忙支起身子,讨好般吻向那处柔滑肩窝:秋秋,再问一个问题吧,我会认真回答的。

说罢,尾尖擦过脚心,试图借由外力将她逗笑,殷勤补救过失。

好在阮秋秋性格不算小气,眉心褶皱立时缓和,回转视线,勉为其难允许他的亲近。

沉吟片刻,她抛出了一个困扰许久的疑惑:那你是怎么来到高兰工作的?这里太冷,又太孤寂。我每天光是在家等你回来,都觉得漫长。

话题不算尖锐,却直切要害。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他们并不需要一名暴虐凶悍的定时炸弹,即便是因体能需求而倾向兽人的安保行业,也拒绝接纳具有前科的危险份子。他也曾遇见不少同族,科莫多蜥人厌恶他的炙热体温,奥莱蜥人抵触他的深黑外皮,同种之间的排异性远胜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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