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纵相逢对面不识(2)(2 / 2)
,由一个婢女牵着,进了轿中。
冯府到陈府的路,其实很近。
轿子微晃,冯玉殊在轿中,听见街道上喧闹的人声。
道旁有许多看热闹的行人和孩童,接住了陈家仆妇抛出的喜糖坚果,便会高声说几句吉祥话,添些喜气。
她百无聊赖地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依稀是什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此起彼伏。
没过多久,轿子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一只手,男人的手,掀开了轿帘一角,探了进来。
她从未见过,散发出的体温和气息也如此陌生。
冯玉殊迟疑了一瞬,如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伸出了手,轻轻搭了上去。
那只手立马将她紧握住了。
他将她拉出轿中。
她一瞬失了平衡,忙稳住身子,眼前珠翠乱响,又有些慌乱地扶了扶凤冠。
入目是有些明亮的红。
无数的灯影和人形在她眼帘前晃动,让她感到晕眩。
有仆妇在她头上撑开了伞,有少许的豆米落在她身上,大多数都被嫣红的伞给挡了去。
她依稀记得这叫“喂金鸡”,也是取“开枝散叶”的好意头,想到撒豆米的人中该有云锦,那此刻她应该就在她附近不远,才让她紧绷的神经,感到一点点安心。
陈子蟠的掌心出了许多汗,他却抓她抓得死紧。
她心底升出微妙的反感,轻轻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冯玉殊懵懂地听着耳边的吉祥话,好似自己是一只小鱼虾,被裹胁在一朵大浪里,被推着,木木然地随着那只抓着她的手,默默磕头。
潮水会褪去,她会独自面对滩涂上一地狼藉。
珠翠剧烈地晃动着,因为蒙在喜帕中,清脆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她耳畔几乎只听得这一种声响。
为何珠翠纠缠在一起,这样晃、这样乱?
原是她低了头,正对着眼前地上那双陌生的脚,默默地拜下去。
礼成了。
她被几个仆妇、婢女带入了婚房。
仆妇婢女们围在她身边,说了好些吉祥话,才让新娘子安心在屋中等着,自个儿捂嘴偷笑着,推门出去了。
明明成婚的是她,却个个都好似比她高兴,高兴得真心实意,仿佛无论是怎样的婚姻,都应该高兴。
真是奇怪。
冯玉殊端坐在床上,微微皱起眉,茫茫地胡思乱想着。
她眼前垂下的珠翠已经安静,将视线中大片朦胧的、暖调的红切隔成窄窄的一小段、一小段。
屋子外隐约传来鼎沸的人声,她隐约能辨认出其中一个反复响起的声音,聒躁得很,有些志得意满,像是主角。
陈子蟠。陈子蟠。陈子蟠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闭了眼,尝试着逼自己想象,他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冯玉殊很快便徒劳地睁开眼,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并不在乎。
这一日下来,她几乎滴水未进,此时心中又是焦躁,于是掀开了喜帕一角,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水,一气灌了下去。
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长夜漫漫,她心中的焦躁却越来越甚,几乎要到了坐不住的地步。
门外遥远的喧闹声好似越来越响,又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她又斟了杯酒水,正待喝下,蓦然听见门外云锦轻叩了两下门,随后道:“小姐,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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