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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苹_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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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怜置若罔闻地哼着旧上海的小曲子,用画刀在画布上涂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她很瘦,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坐在高凳上身影似乎摇摇欲坠,挂在身上的吊带睡裙和围裙仿佛能够把她压垮。韩笠继续看书,余光瞥见她晃晃悠悠的两只脚,好似只有一层干燥枯萎的皮肤包着细小的脚踝,能够清楚地分辨骨骼的形状。

韩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如同韩小怜所说,长得像自己的生父,但他能够肯定,自己和母亲并不像。

小时候,韩小怜偶尔心血来潮、大发慈悲地前往学校参加家长会,同学和老师们都说没想到韩笠的妈妈这么年轻漂亮。他们的言语当中,也只有“年轻漂亮”,却从来不曾说过他们是一对相似的母子。

或许在容貌上,韩笠的大部分基因都继承于他的父亲。然而韩笠对这位生父早已没有印象,那或许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身躯,但只剩模糊的背影。

韩笠不知道他的姓名、籍贯,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工作,又是否还活着。他只知道这位父亲非常有钱——至少在他与韩小怜交往时如此。否则,那个男人也不会送给韩小怜这么一座偌大的别墅。

位于江湾的这片江景别墅区是本地最贵的房产。韩笠自小居住的这幢别墅中,有配备的室内游泳池和豪华车库,曾经每一样家具、摆设都是国外大师订制的限量版,尽管表面上看来只是一幢算不得别致的房子,里面的所有东西却都是价值连城。

这是韩笠对这个家最初的印象。不过,二十余年来,由于韩小怜生活铺张奢侈,身为画家的她所画的画没有一幅能够卖出去,而韩笠的生父也对他们母子毫不过问,渐渐地,家里的东西一件接一件地消失了。

它们被换做韩小怜的首饰、衣服、鞋包、化妆品和绘画工具,也换成钱,供养她时不时找的小男朋友。她非常好心,没有忘记韩笠的学费和生活费。韩笠上幼儿园时,仍有韩小怜给他配备的专车接送,等到上高中,已经需要自己搭乘公交车上学。

大学四年,韩笠在省会上学,哪怕回家的路程连半天时间也无需花费,但他依然很少回家。

韩小怜只有在和男友分手以后,才会偶尔想起她这个英俊漂亮的儿子。但这样的时间十分短暂,因为她的空窗期总是很短,上一任男友在她的身上再也榨不出好处以后,又会有下一个不嫌弃她不够富裕的男友接任。

住在这样的大别墅里,怎么会没有钱?喊穷多半是骗人的。年轻的男孩子们总是会这么想,待到发现韩小怜果真如同这幢别墅一样虚有其表时,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便是在韩笠的印象中,除了美丽以外,别无用场的母亲。可上个月他接到通知回家,才发现长久不见的韩小怜连她唯一的好处也没有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难看?

韩笠发现,早已变得空空如也的家中,连韩小怜往时最喜爱的那张梳妆台也不见了。这曾经是韩小怜最珍爱的家具,她说这是韩笠的父亲亲自为她设计的。

梳妆台换了多少钱,韩小怜不肯说,用去做什么了,也没有答案。韩笠想尽办法找到买主,把梳妆台买了回来,但这件家具是否会在他离开以后再次消失,他不确定。

最可恶的,莫过于韩笠那些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零碎记忆里,竟然有一幕,是他看到母亲坐在这张梳妆台前,对正在为她梳头的父亲微笑。

韩笠曾经以为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此时,他坐在梳妆台旁看书,供这个女人作画。那一件件曾鲜活地摆在他童年记忆里的家具仿佛都活了过来,如同海市蜃楼一样出现在空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里,陈设在它们原本的位置。

所以韩笠才会讨厌回家,这个家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他拿起手机,接听来自好友的电话:“喂?城春,什么事?”

赖城春在电话里十分焦急地问:“你在哪儿?出大事了!”

“我在家,什么事?”韩笠皱起眉头,莫名其妙地问。

他惊讶地喊道:“你还在家里?!赶快回学校吧!卢智杰那臭小子把你给卖了,现在都知道你收钱替考的事,系领导和辅导员正查着呢!这下惨了,别说保研,你能不能毕业都是个问题!”

深夜的秘密1

又一个室友因为不堪忍受旧校区简陋脏乱的宿舍环境而搬出去了,原本八人的宿舍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裴晏禹下午的课结束以后,面对搬迁以后凌乱不堪的宿舍和走廊,悄然叹气。

他给余下两位室友打了电话,得知他们晚上都要陪女友,便知他们是要在外面过夜了。

距离去便利店的打工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裴晏禹啃着面包,在公共卫生间打了一桶水,将宿舍地板和走廊清理了一遍。

周末的夜晚,校园四处都是游逛的人,更有不少外出吃饭和约会的学生。

裴晏禹洗过澡,骑车前往距离学校两公里外的一家便利店打工。这是他本学期搬来旧校区以后,找到的一份新工作。从前在本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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