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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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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李殊檀一眼,含糊地应声,扭头退出去了。

屋门一响,李殊檀仍是刚才那个故意拗出来的姿势,后腰到肩难受得紧绷。

她想着郭兰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嫉恨、不甘、厌恶,千言万语都在那一眼里,但李殊檀毫不恐惧,她只是再度握住折扇,一寸寸打开,在空白的扇面上轻轻勾画。

“……我真是恶人啊,诱人行恶,死后会落入无间地狱吧。”她信手勾出无形的地狱变,鹰蛇狼犬,生革络首,“但是在此之前,”

李殊檀闭上眼睛,轻声说,“至少……我要看到结局。”

郭兰确实被那几句话激出了嫉恨的心思,但和李殊檀设想的不同,她只是有意无意地用阴冷的眼神看李殊檀,并不做任何实质的动作,连偷偷在吃食上下些无伤大雅的绊子都没有。

一来二去,光阴飞度,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临近李殊檀记忆里两镇联军攻城的日期。

或许是叛军中隐约得知什么,总之山上的气氛越发紧张,鹤羽也越来越忙,几乎不怎么露面。李殊檀只从司墨的嘴里听到些消息,比如镇外有场出乎意料的大战,又比如前夜有底下的士卒临阵脱逃,被抓回来当场施了烹刑。

外边显而易见的混乱,李殊檀的日子却越来越简单,吃吃喝喝,到处游荡,像是只养在鹤羽屋子里的宠物,一开始司墨还固守规矩,不让她进书房,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弄坏东西,任由李殊檀出入。

李殊檀终于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进了书房,状似无意地东看西看,最后挪到了书桌前,缓缓移开盯了小半月的镇纸。

镇纸是石质的,比李殊檀的手掌还大些,相当重,底下的宣纸都被压出凹痕。而在和镇纸大小相当的压痕里,写着两列人名,字细而密,大部分已经用朱砂滑去。

书房里有光,李殊檀眼睛不好,不得不半贴在宣纸上看。一凑近,她发现朱砂的痕迹有深浅之分,最新鲜的那个朱砂颗粒分明,显然是刚划的,最迟不会早于昨天。

何骏。

但李殊檀并不认识这个人,只能一个个看过去,把那些人名记在心里,视线落到最后一个,恰好是康义元。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响起少年的声音。

李殊檀大惊,差点把镇纸推下去,她从未想过鹤羽会出现,浑身紧绷,面上迅速热起来,但从洗笔的水面看,却是面无血色。

生死都在一念间,她颤着睫毛,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语气不太稳,但没太多异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耍赖:“我没看什么啊。”

“是吗?”鹤羽不信,上前几步。

李殊檀不敢回头,怕被看出异样,但鹤羽已经走过来了,她只能低头遮掩,视线顺势垂落,她再次扫过那两列人名,看见其中一个熟悉的字,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冒出个念头。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看这个。你怎么把字压在镇纸下面?纸都皱了。”她故意抱怨了一句,指着其中一个人名,“这个字……是羽吧?这是你的名吗?你姓……呃,这个字是什么?”

鹤羽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女孩,听见话的瞬间,中途易辙,改成轻按在她肩上,可以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也可以就此拧断纤细的颈子。

他越过李殊檀的肩头,在宣纸上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瞿。”

“你姓这个?”

“不是。”鹤羽服了,“前边那个字也不是鹤。”

“哦……”

“你该不会,”鹤羽觉得李殊檀的反应不太对,“只认识羽字吧?”

李殊檀只能装傻装到底,视线游移,一副强撑着不认怂的样子,低声嘟囔:“……我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一声叹息,鹤羽松开她的肩,改成虚握住她的手:“记住。”

李殊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打算拒绝,然而鹤羽的手已经捂上她的眼睛,直接隔绝视线。

他的手按得紧,眼前一片黑暗,李殊檀视野里只有少年的指节,眨眼时能感觉到睫毛刮过的柔韧触感。视觉无用,触感反倒强烈起来,颈侧痒痒的,大概是鹤羽的头发又不听话地乱淌,耳边也痒,有规律的一阵阵,应该是他的呼吸。

最明显的则是嗅觉,香气从领后熏过来,极淡,分不清是甜是苦。

李殊檀有些恍惚,任由鹤羽握着手,浑然不觉身后的少年以她的指尖为笔,在宣纸上落下了 云栖

手背上干燥温暖,有些略微的粗糙,大概是正巧被鹤羽指腹上的茧擦过去,指尖下却是宣纸顺滑冰冷的触感,两者都在一只手上,李殊檀一时恍惚,鹤羽惯写的又是行草,连笔太多,三个字写下来,她只勉强分辨出一个云字。

李殊檀还没缓过来,只按他以前胡扯的说法往下想,以为是跟着做歌姬的母亲,搭个半真半假算不得姓的字。她没太在意,觉得这么贴着鹤羽的身子不舒服,干脆坐实仗病行凶,挣动肩膀:“好了吧?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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