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171(2 / 3)
什么都没有:“哦?为什么?”
天空毫无预兆的飘起了雨丝,似有似无的,让人无须躲避。霍相贞仰脸望天,许久之后才回答道:“他说,他要给连毅,养老送终。”
他的声音很轻,是疲惫透了的样子,疲惫,也茫然:“他对我,是情;对连毅,是义。情义两难全,他舍情取义。”
然后他转向了马从戎,眼珠子是湿漉漉的黑:“他还说,我没了他,也能继续生活,连毅没了他,怕会不得好死。一条人命,他没法说扔就扔。”
马从戎低下头,轻飘飘的说道:“白少爷这话也有道理。大爷以为呢?”
霍相贞又转开了脸,仿佛现在他谁也面对不了了,连马从戎都不能正视了。盯着那棵过了花期的樱花树,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我不怪他不跟我,我只是可怜他那么小……他那么小……”
马从戎心中不以为然,但是语气十分柔和:“小?白少爷今年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不小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给您当秘书长了。”
说到这里,他放下手里的小锉,四脚着地的爬到了霍相贞面前。跪坐着直起了身,他探头去看霍相贞的眼睛:“大爷,白少爷看样子是肯定不能来了,您身边就只有一个我。要不然,您拿我当白少爷?”
霍相贞听了这话,没听明白,回头看着马从戎想了想,他低头闭了眼睛,伸手把马从戎向上一抱。马从戎顺势跨坐上了他的大腿,又抬手搂了他的脖子。霍相贞依旧闭着眼睛,弯腰把脸贴到了他的胸前。而他垂下眼帘,一手搭着霍相贞的肩膀,一手抚摸了霍相贞的后脑勺。这样真是好,但是还不够,如果在此时此地还不能把大爷霸占住,马从戎想,那自己真是白活了。
正当此时,霍相贞缓缓的松开了手。
睁开眼睛望向马从戎,霍相贞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你不是他。”
然后他想把马从戎推开,可马从戎紧紧拥抱了他,紧得亲密无间,他推不开。
又过了一个礼拜,霍相贞收到了白摩尼汇来的五万元。白摩尼如今已经颇有心眼,知道他是个甩手大爷,有了钱就往马从戎怀里一扔,而马从戎又贪得无厌,到手的钱就全算自己的,所以不肯多给,怕他很快被马从戎搜刮个精光,再落个寄人篱下的光景。
霍相贞拿了这五万块钱,十分为难,留,他不忍心,因为总觉得小弟在天津也是孤独无依的,没钱不行;可是不留的话,他又真是没钱,虽然马从戎在吃穿用度上没亏待过他,可他心里发虚,时常是硬着头皮过日子。让他伸手向马从戎要零花钱,他是绝开不了口的。
马从戎得知了此事,极力怂恿着他把钱再汇回去。区区五万块钱,在马从戎眼中,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他想让霍相贞把钱退还,一是免得大爷有了钱会闹独立,二是让白少爷碰个钉子,知难而退,从此别再藕断丝连的写信汇钱。见霍相贞迟迟疑疑的,他调动三寸不烂之舌,百般解释千般譬喻,然而口沫横飞的说到最后,霍相贞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没志气,居然把钱留下来了。
霍相贞决定打起精神,好好的活。小弟在天津尚且能够支撑起一个家,能够照顾一个病人;自己正值壮年、无拖无累,又怎么有脸垂头丧气、醉生梦死?
霍相贞在日本,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花钱。
他在书店买了一本字典,日本话是听不懂的,但是定价能看得懂。他攥着一把钞票,很认真的数出了两张递给老板,老板找还他几枚硬币,一边找钱,一边仰头看他,因为没见过这么大的个子。而霍相贞把钞票揣进一侧裤兜,硬币揣进另一侧裤兜,然后拿着字典出了门,自己辨认道路,走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他看到了顾承喜的来信。
他把信展开读了一遍,顾承喜也是一笔伸胳膊伸腿的大字,也不知是哪一路的文风,虽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可就是透出一股子粗豪的肉麻。霍相贞对他要求不高,认为他能把意思写明白就不错,肉麻不肉麻的,也就不能计较了。
在书桌前正襟危坐,霍相贞拧开钢笔,一如既往的,给他写了一封公文似的回信。
霍相贞的回信,都被顾承喜装进了一只精致的小皮箱里。他写信写得勤,收到的回信自然也就多。从信中他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霍相贞如今住的是一幢日本房子,漂亮是漂亮的,然而据霍相贞描述,是“四面透风”;家里除了两个随从之外,又雇了一个厨子,一个负责洗涮的日本老妈子,还没有汽车,因为不认识路,从来不往远走。霍相贞正在学习日本话,马从戎“没出息”,不肯学,也学不会,所以他必须得学,否则两个人出了门,全成哑巴了。
他还知道马从戎在六月末患了急性盲肠炎,夜里发病,疼得死去活来,叫得惊天动地。霍相贞抱着他“狂奔五条大街”,把他送进医院,救了他一条性命。顾承喜感觉平安这就属于傻卖力气,何必为了那么个黄鼠狼子狂奔?雇辆车慢慢走也就够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认为如果患了急病的人是自己,霍相贞也会抱着自己狂奔五条大街。傻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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