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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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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捧着腰,战战兢兢地站在蓝色的瓷砖上。

赵思体贴入微地弯下腰,雪白的侧脸越压越低。她的食指攥紧,指尖尖在放了鸡血的符纸包上狠狠一弹,弹出薄薄的一层烟灰。

烟灰散逸,她惊声尖叫,手掌捂在额头上,却挡不住猩红色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下。

即便是做戏,她也稍微用力,在额上浅浅划了一道伤。

此时伤口有些刺痛,眼前一片嫣红,赵思茕茕孑立,心底悲凉得像冬日里枯萎的池塘。

亲不似亲,爱亦无爱。繁华世间,是不是只有她注定一生踽踽独行?

那天晚上,赵思一身疲惫,临近半夜才回到家。

灶台冰冷,腹中饥饿,她随手捡起砧板上的半根黄瓜,犹豫了一秒,轻手轻脚看自己放在水池底下的陶罐。

陶罐里放着她亲手画下的雪白的破秽符,触手可及,没有一角破损。

赵思这才放下心,狠狠地嚼着那早已没有一丝水分的黄瓜。

母亲少芸躺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赵思额上的白色绷带,包得有些夸张。

她走到母亲的床旁,缓缓蹲下身,轻声说:“妈妈,我受伤了,之后几个月在家休息,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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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无可去,逃无可逃。

赵思心如枯槁,守在四方天地小小的空间里,胆战心惊地担忧着母亲和应先生的交往。

直到小海和茉莉在朱校长家里看到水晶摆台,顺藤摸瓜找到方达大厦自己的公司。

万杰打电话给赵思,她躲在厨房的角落小声接听。

挂了电话转过身那瞬间,却看见少芸正正站在自己身后,深邃的眼眸如一汪黑潭,一句话也没有说。

“如果那一天你没有在银行……恐怕应先生也在劫难逃。”赵思看着小海,轻声说,“应先生出事之后,我想,你们应该迟早会找过来的。”

而小海和茉莉,的的确确找到了她。

赵思在最初的无措之后,深深感觉松了一口气。

她从台阶上站起来,眼前突然黑了一阵,身形微晃了一下,就已经被小海伸手扶住。

他的身上有最清新的气味,像雨后初霁草木萌新,让人情不自禁地从心底生出些新的盼望。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底,四合院里天色黯淡。

就在赵思住着的最朝北的房间旁边,还有一扇绿色的小门。

她在门前站定,终于下定决心,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黑暗,可是就着门外昏黄的路灯,小海也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个鼓起的身影。

短短几天没见,少芸圆圆的脸瘦了一大圈,脚上被透明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

那透明胶带像是从来都没有拆下来过,黏性不够就在原本的基础上再缠一圈,层层缠起,像是在脚腕上鼓起巨大的包。

少芸的胸前穿着精神病院常见的束缚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连整张床都被松紧带绷得紧紧的,仿佛在束缚一个重病人。

本该是白色的束缚衣,胸前却斑驳不堪,残留着粥汤的痕迹。

屋子里面有一股古怪的臭味,小海的目光扫向少芸身下鼓鼓囊囊的垫子,轻轻抽了一口气。

饶是心理早有准备,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让他心头微颤。

都说这个世界上最难处理的是爱情。

可是小海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爱情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是愿望,是渴求,是认准了一个人,就一定要是她,哪怕错半根发丝都不行。

可对他来说,最难处理的……是父母恩情。

八岁之前,在那些难熬的岁月之中,他明明知道反抗是一个选项,明明知道当母亲李巧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地瘫倒在床上,那时的她脆弱得还不如他一个几岁的孩子。

反抗和杀戮,都可以是他的选项。

可是身为子女,对父母发自真心的爱和依赖,几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赵思就好像当年的他一样,忍了母亲许多年。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忍到终于忍不了的那一天,用稚嫩的双手懵懵懂懂落下魂网。

却没有换得解脱,还是得从头再忍。

赵思足足忍到少芸险些伤害无辜的应先生,才终于下定决心,将亲生母亲像现在这样捆缚在床上。

少芸望向她的目光,像望着一个该千刀万剐的仇人。小海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他伸手撕下少芸嘴上贴着的胶布,最恶毒的诅咒会混着腥臭的口水,直直朝着赵思的脸上吐过去。

小海的目光落到少芸胸前那些斑驳,想到赵思是如何忍受着母亲的咒骂和责怪,坚持着一勺一勺将粥喂到她的嘴里……

这几天,在他们找来之前,他难以想象她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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