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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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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了。

李肆狠狠地闭了闭眼,猛地转过身去。他的哭腔根本抑制不住,颤抖地答道:“朕……允了。”

此言一出,李肆登时便卸了力。他的脚跟一软,瘫在了桌案前。

不答应能怎么办呢?朝廷党同伐异,他的羽翼如今长在了别人身上。他宁死不从,等着这些人纷纷辞官罢朝,他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大明宫吗?

李肆遮住了眼睛,有气无力地仰倒:“禅位皇孙李冀,让他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直守在门口的沈秦筝进来。李肆终于抬起眼看了看他。

他们俩都没从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这样的身份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沈秦筝一直看着他走上前来,终于开口:“……皇叔。”

此言诛心。

“唔咳咳咳咳——”

李肆气血上涌,在胸腔颤动一阵猛咳。他摊开满是冷汗的双手,掌心赫然是一团沉郁的黑血。

他看着沈秦筝面无表情地跪在他面前,惨然大笑:“哈哈哈哈,皇位唾手可得,侄儿当真是好算计。父皇啊父皇,您真是偏心。”

昝太傅躬身上前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禅位诏书拿上来,给李肆递了朱笔:“皇上,请您赐笔上印。”

李肆接过来。一旦他写上年号盖上玺印,这朝廷便从今日改弦更张了。李肆的手一直止不住的颤抖,将上面的朱砂都都抖落了些。

朱砂洒在黄卷上洇染开来,像未尽的淋漓鲜血。

而当李肆才写下一个“立”字,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时不时伴随着太监的惨叫与兵戈相交的铿锵声。

兵变了!

沈秦筝飞快回身看向韩泽,看到的只是韩泽等众臣的大惊失色。

京畿司与羽林军还等在九门之内的信号,但李肆答应禅位,并没有人发出信号来啊!外面发生了什么!

皇宫大内能持兵器的除了羽林军便是禁军与千牛卫。可今夜事发突然,又正好撞上禁军与羽林军换防,千牛卫就算是插翅飞进来,也不可能突破外有京畿司内有羽林军重重屏障,到达这里啊!

宁远侯就算知道了京城的消息,也有朔方三万精兵将其挡在城外。

哪儿来的兵!

嘈杂声越来越近,跪在堂下的众臣也有些惊慌。

李肆好不容易从嘈杂声中分辨出了一句“护驾——”他在天元末年的入宫厮杀的勇气立刻涌上了全身,他当机立断,立刻丢了朱笔,抱起桌上的玉玺揣在怀中,奋力向外跑去。

礼部郎中一看不好,立刻上前拉着了李肆的袍袖。李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趁那些在跪在地上腿还麻着的老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跑出了御书房。

门被狂暴地扯开,李肆高声吼道:“乱臣贼子谋逆,诸君救驾!!救——”

“驾”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一支穿云箭自远处射了过来,瞬间钉进了李肆的喉咙。李肆生前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讲完,就没了气息。他在弥留之际看了一眼那箭的方向。说也奇怪,那处闹哄哄的,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央,安坐在马上的燕王。

燕王正嘲讽地看着他,他身边的弓箭手又松开了手。

皇帝的鲜血飙到了一个内侍身上,下一刻箭雨倾盆一般射·进了御书房。

群臣尖叫!

李肆倒在地上,睁大眼睛想:“多熟悉啊父皇。”

九年前,天元皇帝驾崩,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自相残杀,最后他像燕王一样在一旁冷眼看着,最后在群臣簇拥下坐上了皇位。

傀儡一般当了九年的帝王。

他看了一眼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死士拼死保护的沈秦筝,想必那就是先帝留给他的“听音阁”。

他最后嘲讽地想道:“黄雀在后。朕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接过来。”

“公子快走!”突围进来的死士一边用剑劈开随之而来的箭雨,一边拉着沈秦筝向后门躲去:“秦国公与宁远侯联手闯入九门,兵部调来西南淮南驻军入京,沈将军在城外孤军难敌。腹背受敌,我们被骗了!”

原来就在他们刚入京的当口,早有准备的千牛卫与羽林军立刻火并。在御书房死一般的静寂的时刻,外面的人早已杀红了眼。燕王李熠打着“救驾”与“拥立新皇”的名头闯进了宫中。而九门之外的京畿司此时还弄不清里面的状况,只好先跟着燕王一起杀入了大内。

三方兵马混乱地打在了一起,在各种防不胜防的误伤和挑拨离间的号令下,终于各自为政,成了一盘散沙。

天意弄人,兵部在沈寒林的授意下早早调来准备反了的军队,借着此时的名头,摇身一变成了“勤王军”,西郊城外的三万朔方兵马与他们同途殊归。

各路心怀鬼胎的势力竟在今夜撞在了一起。

沈秦筝心下一片空白,他抓住身旁人的手:“莫青呢?”

身旁的死士哽咽了一下,将怀里的鸡血石珏塞到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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