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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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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特意揶揄地时候,莫青才会叫他大人。

他只是用苍白的语言,倾诉着此时的歉意:拜托诸位了。

大人在京保重。

九日后,庭州城。

朔方兵马已经屯守一天了,可哨楼上的将士把北方的黄沙都快望穿了,也没有见本应早在庭州等候他们前来交换防令的安西兵马。

沈寒溪站在庭州城墙上,看着远处大漠的一缕孤烟,心里有些奇怪。朔方城现今已经是空城一座,可能是因为每晚都没怎么睡好,沈寒溪总觉得心里很不安稳。

他犹豫良久,终于招来副将朱番。

再等一日,要是一日不见人,我们就回朔方城。

要是安西兵马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此刻只有回城待敌,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贸然而动,是兵家大忌。

报——哨兵突然惊动了二位将军:东南方有一小队人马正在接近。

沈寒溪疑问:一小队?带我去看。

他们登上城楼,只见尘土飞扬,马蹄阵阵裹挟着一股杀气,十几个人气势汹汹而来。楼上的弓箭兵已经拉满了弓,沈寒溪一摆手:不忙。

与此同时,他们寂静听见转眼就快冲到城门口的人大喊:将军府来信——有要事报告沈将军——

沈寒溪此刻已经能看清那人的样子——他并不认识。

放他们进来。

七日后,未正三刻,秦国公府。

父亲,史朝绪回信了?

沈弘的面容在昏暗的灯火下晦暗不明,一只手将手里的字条捏成一团,咬牙切齿:史朝绪说老二回朔方了!

沈寒林大吃一惊:不是特意把他调开了吗?

沈弘阴恻恻地开口:庭州有人拦住了他,在庭州呆了一日立刻赶回了朔方。朝中有人走漏了消息!

是谁!

一只信鸽扑棱着落在了沈弘的窗棱上,那是来自西北的信使。沈弘和沈寒林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那是沈家的信鸽。

沈寒林将信鸽腿上的字条取下来,缓缓展开——

父亲尊前:寒溪顿首。久居边关竟不知家中精图伟略,儿子不孝。儿子不愿失家,更不愿失国。若家国难全,儿子只能身祭河山,以偿百姓流离。来世再报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沈寒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沉默,良久。

老国公一声长叹,眼中已然含满了泪水:诛心,诛心呐——

沈寒林亦是长叹:就知道他会反对,才特意把他调开。我……

他们永远失去这个家人了。沈寒溪一定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众,但是也一定再也不会回家了。

沈弘此刻只觉得自己心里生生被剜掉了一块心头肉。他们本想先斩后奏,等最后功成,沈寒溪顾家至极,只能也不得不妥协。

一定要查清楚,庭州那伙人是什么人。老国公双目通红,声音嘶哑:一——定——要查出来!

正在这时——

父亲!

沈寒潭冒冒失失地闯进来:阿箫知道听音阁的事!您不是答应过我不让他涉足朝廷争斗吗?

老三,你慌什么!

阿箫知道听音阁!沈寒潭急着重复了一遍:父亲,您答应过我,只要我应了太白山庄,您就再也不让阿箫沾上朝廷任何事。您答应过我的!

父亲从来没——

寒林,沈弘开口止住沈寒林的话音,转向沈寒潭,把阿箫带过来,让爷爷问问他。

沈寒潭已经急疯了:我和霜妹问过了,他现在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你把他带过来!我来问。

而沈秦箫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少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十三岁的少年早已和五六岁的总角稚子挥手告别,他们自觉自己应该像个有担当,守承诺的大人,已经不需要父母长者的担心和庇佑了。可他今日为了意气之争,却将对他二哥的承诺脱口而出,这让他既羞愧,又难堪。

而当他说出听音阁时沈寒潭不可置信地追问他,让他更觉得自己泄漏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阿箫,过来。”沈弘一如往常一样,慈祥地看着他:“到祖父这儿来。”

沈秦箫怯怯地低头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到了沈弘面前:“祖父……”

“阿箫乖。”沈弘拉起刚想要行礼的沈秦箫:“来,跟祖父说说,为什么哭啊。”

抬起头沈秦箫看了看周围的人,这里有他大伯,有他父亲,有徐伯,还有一干零零碎碎的下人们。许是自尊使然,许是不想一错再错,于是他只是闷声含着下巴,然后使劲摇摇头,并不再多说话。

沈弘当然看见了他的反应:“你们都出去吧。”

沈寒潭还要在出声,结果被沈寒林一拉眼一横,只得悻悻地闭了嘴,跟着一起出去了。

门“吱吖——”一声被关上,好像隔绝了他所有的羞愧和错误,让他暂时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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