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12 / 13)
萦面如桃花娇艳。
他定定地望着她出神,还是那个想法
小姑娘,真好看。
坐在她的床头,他像过往一样为她理了理被褥,痴痴看了她一阵,他解下了腰间悬着的避毒香囊。
摆脱解萦的禁裔时,他一时鬼迷心窍,带走了它。他的心里是藏着恨的,不然也不会对解萦留在里面的一小缕发丝冷笑。囫囵过了两年,香囊中的药草味道已经很淡,秀发依然被他很好留存,或许冥冥之中他知道,这一缕秀发终是要和什么捆成结,永不分开。
他记得重逢后解萦留意香囊时的冷笑。迎着解萦的鄙夷,他也跟着笑,那时他的欣慰多过心疼,他想她恨自己,但也终究摆脱了自己。
拿匕首割下了自己的一小缕头发,同香囊里的秀发打成结装好,他将香囊留在了解萦床边。
再度坐下,他徒劳地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或许最先应该说的,是道歉。
他始终对不起的,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他们的关系,是他没有处理好。那时的她天真残忍,追逐爱,作恶又无法彻底执行。他非但没有想该怎么引领她,反而一门心思只想着逃,最后还卑劣地利用了她对他的纯粹感情。
如今一切回到原点,他要给那个再回不来的小丫头一个交代。
说点什么好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她远不用为他这个毫无未来的废人殚精竭虑。
解萦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君不封看着她的铃铛手镯,红绳已经很旧了。他从茹心曾留下的针线篓里翻找出一条红绳,替解萦重新编了条铃铛手镯。他小心替她戴好,又煞有闲心地拨弄了几下铃铛,人也跟着傻笑起来:以前大哥总说,只要你带着这个铃铛,只要大哥这身功夫还在,就是在天涯海角,大哥也能找到你现在也好,只要你一直戴着它,大哥在泉下听到声响,就知道是你来了。那会儿的你也应该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吧?也不知道大哥还能不能认出你。
他轻轻牵住解萦的手,百感交集地握了又握。
丫头,大哥以前在屠魔会攒下的那些钱,就是你未来不想成婚,那笔钱也足够你在长安,在洛阳,在任何一座城池最豪华的街道上开设一间医馆真可惜,那数字大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可到底一个铜板都没能给你留下来。我这辈子好像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努力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但你是不一样的。声竹把你当初送给我的小木鸟带过来了,大哥现在也没有什么再遗憾的东西了,能带着你送我的礼物上路,也算是不枉此生。
他站起来,又将解萦好好看了一遍。
俯下身,他挽起解萦的一绺发,轻轻嗅了嗅。
再见啦,我的小姑娘。
在君不封转身的一刻,解萦睁开了眼。
一行清泪缓缓划过脸颊,她的笑很凉薄。心里骂着君不封怎么事到如今才懂得来讨好自己,留下他的头发给她算什么?抹平心里的对她的那点歉疚吗?
解萦嘲笑着君不封的所作所为,心被揪得生疼。
如果计划不出差错,很快就是自己的登场时机。她早就为下面的事做好了充足准备,也知道有燕云合谋,她注定会成功。君不封一定想不到,他自以为的诀别是她提前安排好的笑话,他甚至很快要重归她早已为他安排好的轮回。她会满载着自己的憎恨与怨毒侮辱他,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要给予他欢愉,又剥夺他快乐,她要让他恋慕又惧怕,依赖而无法逃离。
她的好日子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了,她却再度被君不封三言两语迷惑得乱了阵脚。难言的痛苦压迫着她,要很努力才能不发出声。
迎着月光走出卧房,圆月当空。君不封是素来喜欢看满月的,过往也总爱挑满月来看小姑娘,凑团圆美好的吉利。
他们的最后一面,还是可以凑一个小团圆,总算老天厚待他。
回到主厅,君不封与林声竹又一语不发地痛饮起来。
很快,几坛酒喝到底,再无一滴残余。
两人都愣住了。
君不封最先回过神来,冲着老友微微一笑:看来是时间了。
匕首正欲刺向心口之际,却被突来的力量打歪,林声竹以酒杯为暗器,弹飞了匕首。
君不封神色复杂地望着对方,而林声竹两眼血红,喘了好一阵,最后释然地笑出声:果然,我还是没办法杀你。
声竹,你
此前我派小枫出手,一是我不想下手,二是我清楚,他宅心仁厚,下不得这种死手。当年围剿茹心时,我也是这样想,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对茹心坐视不理,所以我带上你我总是习惯躲在别人身后,借他人之手去完成我的目的。都七年过去了,我还是这样。他低下头,但你是不该死的,不封。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况且就算你做错了,我难道就要听他们的话,乖乖来杀你吗?
声竹,你醉了。
林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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