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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彼其之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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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郑桑!一个极尽虚伪自私、四体不勤、言语恶毒的女人!

为了高嫁装模作样接近公子衍,啥也不行只会等着人伺候,天天和他牙尖嘴利地吵架。郑桑是这样一个女人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怎么会喜欢郑桑!

秦徵躺在床上,手撑在头下面,左右睡不着。

耳边时不时有早虫不合时宜的叫声,脑子里回荡着郑桑那句话,辅以她一以贯之的自信多情,“难不成你喜欢我?”

还要再加一条,水性杨花。

她分明在追求公子衍,却还和他调情。

真是越想越气。

兴许是火气太重,秦徵一整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青黑一双眼到廷尉寺。

小包关心询问:“哎哟我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昨天不是看戏去了吗,怎么搞得这么精神不济,没睡好?”

大人为他远房表妹择婿的事可谓操碎了心,想给他表妹找些讲风花雪月的书看,问小包有什么推荐的,还叫别挑太枯燥复杂的,他表妹不一定看得进去,于是小包直接给秦徵推荐了自己前段时间在百戏楼看的戏曲,既浅显又有意思。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秦徵不想承认,给了小包一个脑瓜崩,随即去了染坊巡视。

甫进门,便是好几个木桩子架起来高高的架子,竹竿晾在上面,丈长的染布挂在竿上,一片片垂下,像五色的帘子,随风而动,茜红、鹅黄、草绿。

秦徵从染布中穿过,轻轻撩开被风吹起、乱抚到脸上的丝绸,恍惚见到一个绰约的背影。

她转过身来,莞尔而笑,一如那年秋日芙蓉花下的回眸。

“大忙人,真巧呀。”她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揶揄,是郑桑一贯与他说话的方式。

冤家的路,可能总是要窄些,所以可以常遇见。

因之而潮起的心绪,在看到她本人时,不知缘何反而平静了下来,分明心里说着那样讨厌。

秦徵攥布的手慢慢松了,放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叶娘的。”郑桑回答。

叶娘家里便是开染坊的,但她是与人私奔,回去会被人闲言碎语议论,她便不想回了,索性留在了这里。

“我瞧她们染得布很好,但是却太过朴素,若是加些花样,会卖得更好些。你觉得呢?”她娘那里有好些花样的书,郑桑今天就是来给叶娘送书的。

秦徵意志沉沉地说:“这些归公子衍管,你应该和他说。”他只负责这些女子的人事交接,再过一段时间稳定下来,他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具体经营,是公子衍和许秩的事。

“你们就住对门,一句话的事,我懒得专门跑一趟了。”

秦徵皱眉,“之前那么殷勤,现在又如此懒怠,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

郑桑发笑,“人家都说了不喜欢我了,我还跑什么?”

“什么?”

郑桑挠了挠脖子,吞吞吐吐地说:“我那天……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秦徵今天怎么呆呆的?

“你想不起来正好。”郑桑满心满意地说,转头去看那些染好晾起来的缎子,月白的指甲从桑绿色的丝绸上划过,拈起上面的灰尘,然后轻轻弹开,口里不自觉哼起调子。

好耳熟,秦徵听过,是她唱过的那首。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此时此刻,一如彼时彼刻,同样的歌,同样的人,秦徵仍然觉得好听。

“你知道这首歌的意思吗?”秦徵问她。

郑桑疑惑地看向秦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唱的曲儿,轻笑,“你真当我不读书啊。”

只是在公子衍面前显得她愚笨,但谁在公子衍面前不相形见绌呢。

少女行于山之阿,扶苏树下,荷花潭边,想要遇到子都那样的美男子,最后却遇到狂放的少年。

不曾遇到的时,都幻想过未来钟情之人是如何的样子,遇到了,方知根本都是想多了。

未来之所以是未来,就是没人知道是怎样的。那么多不经意,不小心,铸成了唯一属于自己的未来。

不小心听到她和潇潇说话,不小心看到她的脚。

连喜欢,也是不小心的。

他喜欢她唱山歌的样子、看篝火的样子、伸手揽风的样子。

娇蛮利己是她,真挚坚毅也是她,每一面都是鲜活的。

“郑桑,”秦徵想到她的种种,不自觉浮起笑,“你说得没错。”

“什么啊?”突然转换的话题,让郑桑摸不着头脑。

他回答,以一种相当随意的语气,好像在陈述天气吃食,实际是剖了心来:

“我是喜欢你。”

扪心自问给出的回应。他是喜欢她的,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具体哪一点,所以他从来不晓得自己喜欢她。她那天一问,他的心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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