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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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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彦虽识相地噤声了,却还乐在其中,向苏稚杳使了个眼色。他明眸炯炯染笑,望出的眼神仿佛是有声音,对她说,我们踩着老虎尾巴了,收敛些,先吃饭。菜品一道道端上桌。苏稚杳还想问那幅字上写的什么,但悄悄看贺司屿的脸,格外阴沉,她也就不吱声了,夹了只笼屉里的虾饺,安安静静低头咬。贺司屿食欲一向不善,饱腹足矣,他没立刻动筷,喝着热茶,杯子慢悠悠颠在掌心,眸光邃远,思绪活泛开来。他祖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人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生活不是杀戮,不必事事做尽做绝,司屿,试着饶恕。”“你父亲、母亲,包括星野。”当时他不过十几岁,站在老宅的书房中,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气场不啻于任何一个成年男儿。“祖父,情不立事。”年少的他,黑眸里蓄满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坚定和狠厉:“您教的。”贺老爷子于主座,和他的视线直直相接,或许眼中有疼爱,但都被严苛掩盖:“那我今天再教你一句,人最大的软肋,就是没有软肋,望你珍摄。”软肋?他没有,也不会有。忽然,眼前出现女孩子白皙的手。指间的筷子夹着一只水晶虾饺,轻轻放到他碗里。贺司屿抽回神识,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入目便是她蓬松长发间那张小鹅蛋脸。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对他盈盈一笑。她笑的时候,眼角弯弯,肩膀略微耸起些许,下巴一抵肩头,在他的大衣上压了一下。可能是哭过鼻子的缘故,又是素颜,纯纯的很白净,显得她今晚特别乖。“你再不吃,这笼虾饺就要被我吃完了。”苏稚杳轻声说,跟哄小孩儿似的。她生得一副细细柔柔的好嗓子,像冗长前奏后的第一句歌声,可以用开口跪形容。贺司屿心底泛起些微妙的情绪,目光凝到她沾着一点酱汁的嘴角,语气淡淡,但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平静:“这么好吃?”苏稚杳翕着唇笑:“嗯。”周宗彦看在眼里,笑而不语,这顿晚餐他主动去买了单。后来贺司屿接到一通电话也出去了。房间里复古旧物有不少,苏稚杳手里一盒温豆奶,东张西望,见什么都新鲜。她又站到那台留声机前,抿着吸管,看了半天,还是没琢磨出这老古董怎么用。贺司屿就在那时推门走回进来。“要走了吗?”“饱了么?”两人一起出声,也一起停住。苏稚杳对彼此间的小默契,以及他这句关怀感到喜悦,心想这冷漠的男人可算是见着点人情味了。她扬起笑:“吃饱了!”贺司屿几乎没有过愉悦这种心情,从哪一年开始算的已经记不清,尤其他本就心烦意乱,唯独今晚,两次被她的笑容感染。留声机旁,她站在青黄灯光下和他对视。她满足的眼神,让他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觉得愉悦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回过味,贺司屿很淡地点了下头,走过去:“住哪个酒店?”“四季。”苏稚杳往墙边退了一步,给他让道,贺司屿走到她原先的位置,拿起台面上的锚头长柄钥匙,插进留声机的发条箱里。有盆绿萝挨着留声机,苏稚杳背轻轻靠墙,胳膊挨着绿萝散开的浓绿叶片。心中凭空生出个主意。她咬咬吸管,声音很小,尽量不让自己见缝插针得过于明显:“贺司屿,你借我两个保镖吧?”贺司屿今晚十分沉默,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只垂着眼,手摇上发条。半天,他才嗓音低沉,半明半昧地说:“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港区。”“那倒不是,助理陪着的。”苏稚杳收着下巴,吸管戳戳下唇,不太高兴地嘀咕:“还有程觉,他非要跟着,一直纠缠我,赶都赶不走,要不今晚我也不能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贺司屿没应声,慢条斯理转动着长柄。苏稚杳和贺司屿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永远直面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后者总鲜少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仿佛对一切都能做到若无其事,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究竟有几分真实的在意。观察他侧脸,轮廓硬得冷漠,像是镀上了一层冰,完全是个袖手旁观的无情主义者。

大冰坨子。苏稚杳在心里想,她要收回刚刚觉得他有人情味了的想法。“而且和程娱传媒还签着合约,我又怕得罪他……”苏稚杳颓颓地叹一口气。她可真可怜啊,他到底有没有同情心,这都还不快来心疼心疼她。见他还是不急着开口,苏稚杳郁闷地裹裹大衣,勾起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是她今晚这模样还不够凄美吗?苏稚杳腹诽半晌,贺司屿才平静地松开发条,转台开始缓缓旋动,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唱针,轻轻放到黑胶唱片边缘。唱针落下,没等苏稚杳惊奇原来这台手摇留声机是这么用的,贺司屿的声音也跟着慢慢悠悠落了下来。“倒是不怕得罪我。”唱针划过唱片片纹,摩擦出呲呲细响,卫兰版《你的眼神》,这首早年的经典港乐纯音乐伴奏曲,从老式黄铜大喇叭内娓娓传出。毕竟是陈旧的老家伙了,音准难免不完美,时而走个调,时而混着丝丝沙沙的杂音,但也就是这份不完美的旧,还原出了港乐本身的质感。回声中有回声,空灵的,杳远的,迷人的。苏稚杳仰起脸,撞进他的目光。暖橘调的灯光笼罩下,他从唱针收回的手慢慢抄进裤袋,人挺立得像棵孤松,看过来的那双眼睛,接近夜色下的海面,无光无波,黑得不见底。“我很好说话么?”贺司屿对望过去,低音炮磁沉、散漫。复古伴奏乐中,苏稚杳心跳重了一下。他们站在留声机的左右两端,主旋律萨克斯的深沉和柔情,让人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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