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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20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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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医学常识,已经不够她做这样的判断了。

大夫催促道:“唐姑娘,喂药罢。”

唐荼荼深吸口气:“好。”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站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个医盲,站出来干什么,仅凭着那一点常识救不了人。

可看着他们六神无主,烧伤的地方还没冲水,就要先涂上油膏;要把一身水蒸气烫伤、昏迷中还在抽搐的病人挪动回家,唐荼荼就恼火得绷不住了,气得脑袋突突直跳。

“大夫!药来了!”

退热解毒的药黎明时就煎好了,火上一热,赵大人家的嬷嬷急忙连锅带碗地端过来。

刚喂下两口去,宅子后门腾得开了。衙役提溜着几个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往偏院冲,喊道:“唐姑娘!唐姑娘!把小杜大夫找来了!”

按上古《周礼》的分法,人医粗分成三类:食医、疾医与疡医。

最好干的是食医,讲究调节饮食,吃喝养生,食医进出的都是高门,越讲究的人家,入口的东西越精细;疾医是慢大夫,病人就算急破了天,也得让大夫望闻问切走上一遍。

不该是这样。

疡医治病一点也不体面,被提溜过来不说,落地后杜仲还没找着北,唐荼荼还没顾上给他讲前因,一群医士立马围上去了,七嘴八舌说着。

“伤势最重的是这位,头颈与后背全烧伤了,昏迷了一个时辰,喂了碗参汤勉强吊着气。”

“多数都是双足烫伤。”

“小神医快想想办法。”

人人喊他“小神医”……

杜仲慢慢张开嘴,一个惊讶的“啊”口型没做到位,又凭着定力合上了。

在京城给师父打下手打了八年,从没有过这样的礼遇——两刻钟前,他背着行囊下了车,仰首望着天津城门。

彼时,杜仲还暗暗沉了沉心,心想这回是来吃苦的,没了师父照应,该受的刁难都得受着,行医难,外科更难。

谁知一刻钟后,他摇身一变,成了诸位口中的“小神医”。

“对不住。”唐荼荼做了个口型,冲他歉意一笑。

这一夜,唐荼荼为了压着大夫们别给伤者涂药,反反复复讲了三遍“杜仲是小神医,他是御医王常山的亲传弟子”,拿杜仲的师门给他撑台面,这才能让医士听她的话给伤患冲凉水,才得以压着他们的不满与质疑,一直拖到杜仲赶来。

好处是杜仲一进门,年轻的医士唯他马首是瞻,不必再自证身份,面对各方刁难。

坏处嘛……万一杜仲治不好,唐荼荼怕是得挨门挨户地去伤者家里赔不是。

“有吃的么?”

唐荼荼:“有有有!”

杜仲用一盏茶的工夫洗净手脸,往嘴里塞了个煎饼果子,穿起白大褂回了偏院。

他一根木簪绾起头发,戴上并不好看的白帽,帽中心一个正红的“+”号,海南进贡来的橡胶手套往两手一罩,立刻有了名医风仪。

这些奇物,除了太医院有,跑京城里也是见不着的,医士们全看呆了。

唐荼荼这才顾上跟杜仲说情况。

“本地大夫说要先涂膏药,各家都有独门的灵丹妙药,有油膏,也有凉血药膏,涂胳膊上沁凉凉的,可我看伤者皮损很严重,拦着没让涂药。”

“还有大夫竟说要用新尿一盏,找童子尿涂抹伤口,被我轰出去了。”

“这几个伤者……我没敢碰,只用凉水一直冲——尤其这位,水管是在他身后崩裂的,烧得不成样子。这人是自己跑出澡堂的,夜里精神还好,疼得叫唤了半宿,喂了点止疼的散剂,天快亮时晕过去了。”

唐荼荼把那伤者背上盖着的湿布掀起。

杜仲的两个药童看到那伤,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烫伤太严重了,后背几乎没一块好肉,乍看是通红一片,血色透出了皮色,渗液与溃脓密布其间,唐荼荼掀湿布的手都哆嗦。

杜仲:“用什么水冲的?”

唐荼荼:“井水太冰了,我又怕里头有脏东西,是火上烧开以后再晾凉的。”

唐荼荼对烫伤的急救常识了解不多,只知道要冲凉水,她没见过这样表皮都被烫没了的,冲水又怕更严重的感染,勉强只想着一个把开水晾凉的办法。

“你做得对。”杜仲伸指在那人背上摸了摸,橡胶手套轻轻拂去他几片白皮。

“范围虽大,不深,烧在后背上倒也好,先清创吧——川贝你来,清到创面出血为止,从背到肩颈一寸一寸清过去,别遗漏。”

“哎!师兄去忙别的吧。”

旁边一个药童应声,杜仲立马转去下一位伤者。

唐荼荼留在病床边多看了几眼,才知道什么“清到创面出血为止”,就是薄泠泠的、揭去这伤者一层皮,刮去溃脓,吸干净渗液。

昏迷的伤患愣是疼醒了,没力气嚎叫,一看托盘上血呼啦擦的纱布棉花,眼前直发晕,结结巴巴问了问自己伤情,又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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