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89(2 / 3)
生和叶先生会各拿一份,剩下三份就放在筐里,等着夫人和少爷小姐取用。
而眼下,几个护院比划拳脚,说是比划,更像是笑哈哈地凑一块玩;厨房的嬷嬷咕哝着蒸笼怎么上不了气,再一瞧,昨晚上留的火还拿木炭盖着,没吹起来呢,又是鸡飞狗跳好一阵热闹。
唐荼荼舀了一碗小米粥,有点风雨欲来的焦虑。
今儿的朝会不顺,已经议了两个时辰了。
文帝脸上疲态明显,印堂上扑了一层粉,不然熬了一宿,印堂黑沉沉的不好看。
道己公公端着香炉子,另一个殿前监手执大扇,不时往文帝的方向扇一扇子,这是醒神香。
北元起兵的由头已经呈到了御案上,蛮人毫无礼节,一封国书写得句句粗鄙——他们斥责盛朝欺压邻国,寻衅滋事,捏造事由诛杀北元使节。
拖雷尸骨未寒,其长子蒙哥便奉窝阔台汗命联合蒙古各部,口称“要为屈死的使节讨个说法”。
太和殿上的新臣们放言高论,全是在近两届会试中大放异彩的进士郎,他们以策论和时务见长,全长了一条巧舌,主战的有主战的道理,主守的也有道理,主议和的、提议放北元使节回国的也有道理。
各自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听得人脑袋疼。
前头的高官却都垂首站着,眉头深锁,一副“微臣恨不能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的忠心样,却没人赶在皇帝露出意向前说话。
当务之急,是调拨江南刚刚送进直隶省的秋粮,先摊分到北境各关,再议个主将出来,奉皇命到前线督战。
晏少昰揣着胸口那“舍不得”三个字,很含蓄地翘了翘唇,他要上前一步请战时,太子却偏过头,隐晦地与他对了个视线,微微阖上眼帘。
这是静观其变的意思。
晏少昰抬起的脚又落定了。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无利可图不要开战,大战是下下之策,久战是祸国殃民。北元能调度二十万精兵,绝不是一部之力,而是草原上各自为政的几大部族连了手。
添了薄荷与冰片的醒神香弄得文帝头痛欲裂,脸色愈发不好看了,稳着语气徐徐道。
“元人残蛮无理,使节驱兽毁林,其罪当诛。朕本想留着他们,以观后变,元汗不识时务,那就全杀了罢,将主谋者的项上人头随国书递给他们。”
“皇上圣明!”
朝臣闻之精神一振,打头那三排穿着绯袍紫袍的锯嘴葫芦,这会儿纷纷观点清晰起来,几乎是清一水地主战了。
天儿一天比一天冷了,昨夜又飘了点细雨,老臣们耐不住,刚迈出太和广场,两边的使仆就拿着披风往老爷身上裹。
晏少昰眯眼望了望前头:“那是在做什么?”
他视线的落点是一排小太监,拉着一车一车的沉木箱,沿着御膳茶房和太和东侧路往东华门拉,足有十几箱。
这是宫里人最多的一条路,又是人最多的时辰,路两旁无数宫人驻足,好奇地望着这条长队伍。
廿一没宫里消息来路,闻言,看向侧手边詹事府的小吏。
那小吏垂着眼睑说:“贵妃娘娘开了自己的私库,变卖首饰细软换成现钱,要尚衣监、针工局、巾帽局、京织造厂等五处,月底前赶造十万套棉服棉被出来,要给边关的将士添冬衣。”
太子眉眼一寒。
纪氏。
昨夜子时,军驿的信儿才入宫,父皇前脚看了军报,半夜急召大臣御书房议事,直到此时才下朝。中间的空档没半个时辰,纪氏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除非父皇昨晚就歇在她宫里。可把朝事拿给后妃说,怎不是大患?
纪贵妃今儿一大早就忙不停当地彰显贤德,还赶在母后前边,出了这个贤名的头——京织造厂,轮得着她使唤?她代理后宫,竟是要把后权也捏在手里了!
太子冷着眉眼看了半晌,低声吩咐文吏:“去皇后娘娘那儿知会一声,问问娘娘的意思。”
“喏。”
兄弟俩沉默地走出太和门,坐上马车各自回府了。
马车才起,影卫打马凑到车旁,低声道:“回殿下,姑娘的放映机已送抵二十多地,北六省各上府全送到了,只有山鲁拙跟着的那支队伍出了点岔子。”
“他那队原是要送至大同府的,却临时折向,下了官道,斜斜擦过云中城,拐向了和林格尔——同行将士十几人,全与咱们的探子失去了联系。”
晏少昰蹙眉:“被抓了?”
影卫有点拿不准:“探子说……叁陆留了暗号,说是得了葛将家小少爷的信儿,前去探探真假。”
晏少昰腾地坐直了。
边关破了一座城的事儿,到底没在京城掀起什么风浪来。
京城百姓就像长在真龙脚爪子上的苔藓,上头有人给挡风,有人给遮雨,那些从上头漏下来的阳光雨露都得宜,能叫人吃饱睡香,便也懒得操心离自己八百里远的边关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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