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27(2 / 3)
老夫人到孙子辈儿,几乎全家人全聚齐在这儿了。
门前堆了几盆血水,帐里的仆妇又端着一盆血水冲出来,哀叫道:“少爷还在咳血,都昏过去了还在咳血!”
唐荼荼腿有点软。
院使大人很快领着两名御医前来,大步疾行,人不到声已至:“准备寒间!闲杂人都出去,这么多人乌嚷嚷挤一个屋子里,是怕他死得太慢不成!”
这院使是个急脾气,上次摔角场上,二话不说让王太医给姚家老夫人开喉咙的也是这位老伯。
寒间不能太大,越大的地方陈设越多,空气污染源越复杂。好在小公爷昨夜拉回来,帐篷就已经打扫过了,这会儿帐篷里空空荡荡,连地垫都只铺了一层。
医女在门边放了衣裳,是一摞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衣,唐荼荼在容家的时候见识过,这些模仿后世医护服的衣裳全是一次性的。
她把自己背着的绣袋扔到门边,翻出里头随身的小册子和竹锥笔,快步走过去洗净手脸,褪去鞋子,拿了一身医护服套身上,钻进帐里了。
身后有少年喝问:“你是什么人?”
唐荼荼回头去看,那是王太医身边的药童,她曾看过他给蓝孔雀做颈椎复位手术,对这少年印象挺深。
其名字是一味中药,叫“杜仲”。
杜仲噔噔几步上前,扣住唐荼荼肩膀往帐外扯,他用比同龄人都细弱的腔调,低声质问:“你进去做什么?!”
杜仲大概十六七岁,个头在同龄人里其实不算矮,只是他弯腰躬背垂着眼睛,加上骨纤人瘦,身量生生矮了半个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模样。
“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走!”
唐荼荼叫他拉扯了一把,却没被扯动,她脚下略略后退半步,便止住退势。杜仲胳膊上没二两肉,反而没她下盘稳当,倒往她的方向趔趄了两步。
“当心。”唐荼荼抓住他手臂扶稳了,“我要进去记一份医案。”
杜仲皱着眉:“你连医书都没读过,哪里会写医案?别胡闹,赶紧出去。”
帐帘旁守着褚家几个仆役,都露出狐疑目光,唐荼荼忙拉着杜仲往帐内走,快嘴说了句“我是王太医跟前的”。
她做事雷厉风行,一身白大褂上身,医女的架势也足,褚家仆妇放她进去了。
“我看过你们的医案了。”唐荼荼低声道:“写得不够细致,只写个病由,画图圈出病灶,手术过程只记寥寥几行——这不行,如果医经要大量印刷、广泛传播,需得……”
她见王太医站到了病床边,已经开始给小公爷查体了,唐荼荼松开杜仲的手臂:“回头再说,等我写完了给你看。”
“你……”杜仲眉头展不平。
见师父那头没人手,杜仲只好先过去帮忙。
唐荼荼寻了个离帐窗最近的角落坐下,此处天光最亮,却也远远不够动手术,帐篷里采光受限,门帘又不能敞口,里头的光线都得靠明烛补足。
“怎么还在咳血?!药怎还没喂进去!”
刘院判大汗淋漓,夺过医女手中的细银管,这管子上粗下细,形似一个袖珍的漏斗,插进病人嘴里,方便喂药。
可一勺子没灌完,小公爷猛地呛咳起来,他分明晕得人事不省的,纯粹是咽部反射,药一口没喂进去,全呕出来了。
“大人,这可怎么是好?”
医女惊惶,又不敢声音大了,怕外头的褚家人听见了。有医女机警,瞧刘院判已经慌了手脚,悄悄退出去催请院使大人了。
王太医皱着眉道:“你再喂他药,就要呛死了。”
刘菖蒲脸色青青白白,一时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昨日院使大人本来是委派他去康王那头的——康王世子叫狼给咬了腿,衔下一口肉来。这伤不算重,可畜生咬伤往往难治,夏天闷热,弄不好就是淋淋漓漓的一场疽毒,最后还是得送命。
刘菖蒲不敢触那霉头,跟另一位院判调换了差事,他来照管这位小公爷了。
肋骨折了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刘院判也是疡医出身,早年未入宫前治过十几个这样的病患,只需正骨复位,再开点强筋健骨的方子慢慢养就是了。
病人泰半能痊愈,少数会留下胸膛凹陷、不能大喘气的毛病,命都保住了,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伤在胸口,起码要挨一个月的疼,中间每一回请安脉、每一回调整药方,都必得他往褚国公府走动,一来二去的,方便跟国公府交好。
京城谁人不知褚家对这小公爷有多看重,那真是全家人当祖宗养大的,其父褚家大爷管着户部度支,刘菖蒲动了心思,想将长子往里填塞。
可眼下,刘菖蒲汗如雨下,恨斥了一声:“王常山!你还磨蹭什么,赶紧施刀!”
王太医微阖着眼睛,略略俯身在小公爷胸腔上叩诊,他左手五指张开,食指与中指扁平地贴在小公爷胸膛上,随右手敲击而缓缓移动。
如此,在左右两边每根肋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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