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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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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十折 云水旷鸣,弦歌无因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大腿肌肉拉长施力,异于平日行走惯使,加上身躯之重,作用于腿脚的劲力反馈,堪堪是上山的两倍;脚力不足者,下行极易磨耗,纵有内功外门护身,仍忌急切为之,稍有不慎,轻则伤筋挫骨,亦不乏劳损过度,坏了膝踝关节的。

耿照唯一学过的轻功,乃出自明姑娘亲炙。明栈雪才智之高自不待言,内外武功都是从实战裏淬炼出来,不挟一丝水分。

天罗香的“悬网游墙”虽还构不上“绝学”二字,放眼邪派七玄,也算名声素着了,隐隐成为冷炉谷一脉的号记。行走江湖,但凡遇有容貌绢秀、衣着精致的女子,毋须攀爬纵跃,贴着粉壁即能轻巧游上、始终不坠者,十有八九是天罗香“玉麵蟏祖”的座下——这几乎可说是武林常识。

此等为女子量身定作的武功,小巧有余,负着百来斤重的毛族大汉下山却派不上用场。

耿照上山全凭狠劲,无视原本若有若无的盘肠小径,截弯取直,走的是遇阻开路、寻隙破关的硬路子,与对敌无异;隻消有一鳞半爪处可供借力,仗着当世无双的“蜗角极争”心法,就这么硬桥硬马地碾压过去。此等暴力硬解的鲁莽之行,还快过了循径奔绕的聂雨色,抢在聂二侠之前赶至战场。

万料不到,此际下山,倚仗的仍是“蜗角极争”,对抗的却非蓁莽蓊郁的大自然,而是自己。每一落足,均须卸去自身与背上韩雪色之重,将筋肉所施加的气力控製在最低幅度,同时运功护住足踝膝关等……不知不觉间,少年摒除杂念,沉入空明之境,全神贯注于协调内外三合,衣袂飘飘、足不沾地,起落间毫无迟滞,如流水行云,才有半山腰上秋、聂二少之叹。

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对抗,进行得比想像中更加顺利,要不多时,山脚已近在眼前。忽然间,漫天的尘沙挟着擂地蹄声,成片地转过了谷外大道,径朝沉沙谷内奔去。

沙尘裏难辨来人衣着形容,耿照不敢冒险,忙择一矮树掩蔽。才刚藏好,蓦地一骑横裏穿出落尘,自队伍前列掉头而来,鞍上的骑士加紧催缰,几乎立于镫上,但见一身皮盔皮甲,腰挎长刀,防尘用的覆麵巾迎风猎猎,依稀见得麵颊上一道长疤,却不是罗烨是谁?

——是巡检营!

十九娘到底还是传了讯息。耿照精神一振,背着韩雪色自矮树后起身。战马倏忽便至,罗烨“吁”的一声勒缰,未待坐骑全止,已然翻落,扶刀行礼:“属下来迟,大人恕罪。”他目力惊人,大老远便见典卫大人负着一条大汉下山,来不及发号施令,疾行间径拨马头而来。到说话这时,本将驰入沉沙谷的百人骑队才绕完大圈,转往此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耿照将情况概略说了。罗烨让章成——这会儿他已非什长,罗烨拉拔他升了官,统率三支百人队之一,算是自罗、贺以下的佰”或“章队”——领所部入谷接应老台丞,遇有秋水亭门人或杀手造次,擒先于杀。章成领命而去。

沐云色随后赶至,耿照介绍了罗、沐二人见麵。沐云色见这名少年军官眸锐如鹰、气宇轩昂,绝非泛泛,颇有结交之意,碍于战阵倥偬,无暇深谈,微笑着一拱手,自此记住了这个姓字。

巡检营本是谷城大营各部汰下的顽凶难驯之徒,不乏老兵油子,经验丰富,斫了几根杯口粗细的长枝,就着绳网,在两匹马之间架起简易的担架,用以安置韩雪色,另匀了匹坐骑给沐云色,派一支什队护送他俩,先行回城就医。

那自称“翠十九娘”的女子,持典卫大人的关条到巡检营报讯时,恰巧副统领贺新正要率队出城操练。罗烨一听事态紧急,命余人速速整装,除留守休假者,举营赶赴沉沙谷;若非出城时城将刁难,耽搁些个,本应来得更早些。

在谷外要道把守的秋水亭弟子,罗烨难辨忠奸,索性缴了兵刃,连索捆起;一问之下,才知附近几条路上还有人,命贺新率部迂回而进,一一拿下,自己则率领主力长驱直入。是以谷中激斗如斯,非外头负责封锁道路的秋水亭门人浑无所觉,实是撞上一帮先捆再说、毫不讲理的流氓兵,被坚甲明戈一气围上,全成了人肉粽子,便想回谷探查一二,亦不能够。

耿照乍听颇有些哭笑不得:南宫损坐实阴谋家的指控,恶贯满盈,再无疑义,秋水亭自也逃不过“为虎作伥”的罪名,要锁要拿,就是将军一句话。按这位罗大统领全不讲江湖规矩的癖性,这般大张旗鼓地捆人,万一拿错了,此事绝难善了,隻能说万幸南宫损非是无辜。

言语之间,秋霜色与聂雨色已至山脚;另一厢,载着萧老台丞及谈大人之尸的马车也出了谷,沿大路去远,隻余地平线彼端一抹乌影。章成大队自谷中驰出,与罗烨本队会合,表示裏外粗粗搜了一遍,没见其他人。“还是留三个什队下来,看守到谷城或越浦衙门那厢派人来接手罢?”果然当了“章佰”之后就不一样了,处事较往日精细,也算麵麵俱到。

耿照心中不无感慨,麵上不露心思,挥手道:“全撤了罢。明儿再来。”命人备马,衝秋、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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