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4 / 6)
章法,加上纵跃闪躲的策影也增加了稳坐其上的难度,胡彦之难以自保遑论反
击,只能抱紧马颈,举臂遮护天灵盖等要害。麻雀尖喙纵无金铁之利,划破衣衫
肌肤绰绰有余,转眼兄弟俩已满身狼藉,加创犹在群鳄之上。
要命的还在后头。
错过下马分道的时机,惊怒交迸的策影负着老胡,一路引着疯狂扑落的各种
禽鸟,驰速不减反增,就这么一头扎进了众人的视线里。
比起马背上浴血散发的狂汉、扑簌而落的黑压压鸟群,体型大如妖怪、吼声
强胜虎豹,炽目烈鬃的亮黑巨马毋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妈呀!妖……妖怪啊!」
「妖怪吃人啦!」
「快、快逃啊!」
惊呼声此起彼落,对鸟击狂怒已极的策影罕见地不顾週遭,踹飞箩筐、踢倒
棚柱,伤人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胡彦之听得呼天抢地的人声,才知不妙;沉臂抬眼,赫见一名男童坐地瞠目,
骇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携童的少妇倒卧一旁,死活不知,揪紧马鬃一扯:
「……不可!」
策影咆哮着人立起来,胡彦之无镫无缰,猛被甩落,顺势着地一滚,将男童
抢了开去。攘臂挥散尘沙,但见道上人群四散,豚羊惊狂,莫名的惊惧涌上心头,
身子难以自制地颤抖着;鸟群像是遭遇了什么恐怖的天敌,受到极度的惊怖催迫,
不由自主朝反方向逃离,不辨前路,至死方休,恍若自杀攻击——
眼前所见,如一帧劝世用的佛图地狱变,青年见过江湖仇杀,见过战阵兵祸,
见过满山满谷饿鬼般的流民集结,却都不如此际惊心动魄。
而在这幅歪斜扭曲的画作中,只一人在半塌的茶棚底下端坐如恆,正常得无
比反常。
强烈的惊惧,令胡彦之难以凝眸。那人的形容衣着并非看不清,而是所有须
经心神透析的意象、意义,乃至意念等,全被铺天盖地的恐怖感揉碎,无法运作,
便见了什么,也等若什么都没见。
胡彦之辨不出他的模样,只记得那桿插满各式童玩的草扎,依稀还搁在那人
脚边。
(是……是他!那……那货郎……)
那人似随手取了张纸面,捏着竹棍儿一遮脸,胡彦之压力大减,余光里其轮
廓似乎清楚些个,然而每一凝目,莫名的恐怖感又将他攫住,什么也认不清,什
么都留不住。
老胡想起幼年上真鹄山时,每一个凝着漆黑的窗櫺外或衣柜里的夜晚——你
知道里头有着什么,甚至期待里头有什么;强迫自己睁眼等待什么出现,以便在
真有什么的一霎间求得解脱……
耿照同他说过的,面对灰袍人的那种恐惧无力,应约如是。
即以小耿的描述,胡彦之亦知两者间有所不同。灰袍人能任意限制他人行动,
令内功外功俱都失效,这人却是唤醒包括飞禽走兽在内,一切活物内中最深层的
恐惧;非是什么实存的恐怖形体,可以对抗、可以遗忘、可以延伸消解,乃至说
服自己勇于面对,而是纯然的恐惧自身。
惊惧既不知所以,又何能不惧?
凉彻的液感滑过他发冷的面庞,隔着粗製滥造的哭丧纸面,那人发出意义不
明的声响。胡彦之意识到是笑声。
「……你的马,很厉害啊。」
他试图辨别或记忆那人的声音。然而,经无数高人调教、涉诸般奇淫机巧,
胡彦之恃以闯荡无往不利的见闻智性,此际便如一隻咬死的机关,丝毫不起作用。
「不愧是来自天镜原的异种,或可迷惑,却难驯服。」
胡彦之灵光乍现,明白在这不知何以、范畴几何的恐怖境域里,策影是除那
人之外,唯一不受惊惧所攫的存在。那人的手段或能教策影狂怒失据,却无法如
压制自己那般,完全控制住紫龙神驹。
「策影……走!」
胡彦之不确定自己有无出声,或仅于心底吶喊,但原本旁若无人、发狂般与
鸟扑搏斗的巨大蹄兽突然安静下来,染血厚鬃耷黏着皮毛,缎一般的乌亮光泽起
伏惊人,益衬出龙蟠也似的虬结肌肉,比交股麻绳还粗的血筋一跳一跳的,带着
狰狞迫人的强旺生命力。
策影甩了甩脑袋,彷佛在清醒的一霎间,忽明白敌之所在,粗息虎虎地转向
那人,还欲迈步,前腿却不由微屈,颤抖的雄躯持续拉锯着体力与意志,汗血迸
如雨下。
(不行!这厮……非是我等所能抗颉……走!)
紫龙驹顽强昂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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