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3 / 5)
起,再不能满足于眼前'证据',事事总要想得深些。”从柜里取出一部陈旧的手札,信手翻开,头几页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东一段西一块的,彷佛只欲填满空缺,谈不上工整,墨蹟有浓有淡,虽同出自一人之手,却非一时一地。
往下翻去,则出现了与几上白纸相同的两枚瓦当印痕,但方向全然不对,显然当时对于还原瓦当的图腾,老人尚无头绪,旁边的空白处以炭枝潦草地画了几个图形,无不相差甚远。
女郎目力绝佳,美眸微瞇,似瞧得津津有味,正准备啧啧两声,对名满天下的萧老台丞的画技月旦品评一番。
老人看穿她的企图,干咳一声,俐落翻过。紧接着的却是几帧三折大图,以蒸熟的米粒黏在手札内页,黏合处看得出压扁的几枚米粒透出纸背,粗纸边缘有被菜油之类污损的痕迹,可想见其时萧谏纸调查凶案、宵旰勤劳,连吃顿饭的时间也不肯浪费。
粗纸之上,绘满了园林屋舍的平面蓝图,方圆规矩,无不精到,与前页信手涂鸦的瓦当想像图截然不同。
蚕娘笑意倏凝,似被触动了什么,但毕竟曾见风浪无数,巧妙地敛起动摇,怡然道:“看来鲲鹏学府的确有些门道,你画画的天分不怎么样,做工匠倒是似模似样。”
你要是见过曾功亮,当知这话并非吹捧,而是挖苦——
老人抑住嘴角的苦笑,翻到第三帧图纸,指着一座凉亭飞桥、曲水环绕的精緻小院,淡然道:“在我来看,整个凶案现场,当属此处最为蹊跷。小院中仅有四具尸体,陈尸处却发生激烈的打斗,房内樑柱被劈断、屋墙被打坍,破坏之甚,是偌大的宅邸中绝无仅有的。”突然闭口,炯炯眸光盯着细小的银髮丽人,宛若实剑将穿。
——凶手用的是剑。
萧谏纸没说出口的这句话里,隐含着另一个意义。
虽与江湖往来、却不被当成江湖人的“邬昙仙乡”里,藏着内力深湛、掌功绝强的高手,一路如切菜砍瓜般,当者披靡的锐剑杀手,在宅院最深处遭遇激烈的抵抗,极有可能落居下风。
“若快剑得手,屋室的毁损至多一二处。”萧谏纸指着绘有陈尸人形、并以朱笔圈出毁损处的平面图样,利剑般的视线捕捉着女郎的神情变化,一边从容解释:“即使现场被大火焚毁,仍看得出多处人为破坏的痕迹,显然凶手的剑法难以一击得手,屋内之人既有数量上的优势,时间一长,凶手难免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指尖移至门廊:
“此间的栏杆础石上留有多处砍斫的痕迹,遍布整条长廊,若是凶手由外而内时所遗,这趟进攻的路也未免太不顺遂,没有冒险深入的必要,更合理的解释,是他在屋??里遭遇高手,几乎失陷,夺路出逃时所留下。”信手翻至后页,竟以尺规画出长廊的础石,将其上的每一道剑痕全都记录下来。
蚕娘倒抽一口凉气,神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似诧似奇,又不禁有些佩服,料不到他工夫居然做到这等境地,原本带着些许轻佻的迷蒙眼神微凝,反倒柔和许多,迟疑不过一霎,有些话终究没能出口,很自然地别过视线,羊脂玉色的小小手掌随意提起,虚劈几下,自顾自的笑道:
“乍看像是武儒的剑法,骨子里却全不是一回事。这哪里算是质朴刚健了?简直粗糙得要命。”
以蚕娘的修为识见,随意瞧上一眼,即能在脑海里自行还原剑招,说不定连运使的心法都能准确推出,何须动手比划?
老人未戳破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淡道:
“我粗略研究了几门儒剑,也觉不通。某日灵感忽来,猜想凶手非学艺不精,仅得皮毛,而是儒门剑艺的质朴刚健非其所欲。此人对剑法内含的经义辩证、天人交感等毫无兴趣,要的,不过是杀人利索罢了。我等以为他未得神髓,于那厮言,不定是去芜存菁。”
“真是精彩的推论。经你一说,好像亲眼瞧上一遍哩。”蚕娘抿嘴耸肩,又恢復那股既优雅又妩媚、彷佛唇际咬住一抹戏谑勾人的神气,瞇眼道: “但这样就说不通啦,凶手既落下风,仓皇出逃,仙乡缘何又毁于祝融?”
“因为买凶灭门的那人,这时终于出手。”
萧谏纸指着长廊尽头的照堂,一一解释。 “其中三具尸体虽在后院房中发现,但我以酰醋泼于火场地面,不见血溶,反在照堂中验出大量血迹,可见四人均绝命于此,其中三具尸首被拖至后院藏匿,布置成后来火场的模样。”
蚕娘抚掌道:“台丞不愧青天之名,断案如神,宛若亲见。但据此推测还有其他凶手,未免武断,难道这几具尸身之上,留的不是剑痕?”
“致命的创口无不被利器砍得乱七八糟,说是剑痕,原也没错。”萧谏纸捋鬚哼笑。 “只是这欲盖弥彰的手法,稍嫌拙劣,我猜致死的武器长不及剑,却比剑刃略厚,挺剑搠个透明窟窿犹不能掩,须得多砍几剑。”说着举起了一根食指,意思再明白不过。
蚕娘沉默不语,俏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僵冷,看着十分怕人。
萧谏纸似欲待她心情略复,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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