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3 / 5)
前的灰衣人,从头至尾都打着遁走的主意,当他发现蚕娘的武功与自己不
相伯仲、甚且略胜一筹之后。所有的奇招纷呈变幻莫测,无不是为了在某个绝妙
的瞬间扬长抽身,可知双元交会的严重性,连幕后黑手都顾不上收割,须以保命
为先。
桑木阴之主不能死于此间,她还负有传承的重责大任。
但杜丫头和胤小子……
正当蚕娘犹豫之际,胸膛淌了个血洞、气息奄奄,躺在杜妆怜怀裏,无论如
何都没法劝她弃己而去的胤丹书,做了个令现场所有绝望之人,都不禁瞠目结舌
的举动——
他接过吕坟羊掌裏的冰火双元,放入胸前的创口。
「前……前辈说……双……双元……须寄附血肉,方能……方能安定……」
他努力凝聚起涣散的目焦,咧开鲜血直溢的嘴巴,因痛楚而扭曲的笑容令少
女心痛如绞。「在……在我断气之前……有……有多远……跑多远,我会用力活
……活久一点,妳……妳也要……」
「我不要!」
杜妆怜气得忘记伸手抹泪,但眼前的情况已超出她所能理解,遑论应付。
湖对麵的柳岸之上,沉醉于蚕娘与灰袍客之战的胤玄总算回神,提气大喝:
「所有人通通离开!有多远跑多远,切莫回头!」命风射蛟疏散湖庄上下,
侥幸余生的各路人马也纷纷泅至岸边,没命似的夺路而逃。仓皇的人群中,没见
那落水的五名黑衣人,不知是死于湖底,抑或早已悄悄遁去。
一霎分神,倏忽不见灰衣人踪影,蚕娘无意缠夹,「啪啦!」击碎凭栏,银
发旋扫,七八片碎木射入湖中,回头喝道:
「杜丫头,走了!」
杜妆怜怀抱着胸绽异华、双掌焦灰的垂死少年,一径摇头,不言不语,空洞
得怕人的眼神无比执拗。
比起同龄的少女……不,或许同多数的人相比,她的哀伤未免过于沉静。蚕
娘甚至在那双美丽的眸裏看见愤怒。她气什么?气自己的软弱无力,还是气胤小
子不理她的拦阻,气他不自量力?
「死生有命,莫赔上妳大好前程!」蚕娘远眺着胤丹书胸口闪烁不定的双色
异芒,心中何嚐不是在挣扎?她若死于此间,将成为桑木阴千年以来的头号罪人,
影响之巨,纵万死难以将赎。
为何舍不下这名痴了似的执拗少女?银发女郎自问无数次,始终没有答案。
或许她非是为了她才留下,而是一旦离开了那名临死之前仍想着舍己为人的少年,
蚕娘一生都没法原谅自己。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
「……走!」蚕娘变了脸色,切齿道:
「妳想教他白白牺牲么?妳的人生路就到这裏为止了,再也没有更高的剑术
境界,没有万人景仰天下无敌,就停在这裏,陪伴着一具再也不会同妳言笑嬉闹
的尸骸……这,就是妳的选择吗?」
杜妆怜浑身剧震,愤怒的俏脸终于显露一丝动摇。
蚕娘对她伸出手。「走!胤小子明白的。他盼着妳好。活着才能好。」
少女执拗地犹豫着,巧致的小脸转过无数心思,终于一抹泪颜,断然放下怀
中男儿,朝银发女郎奔去。蚕娘拽过少女,飞踏浮木掠上湖岸,两人化作一抹灿
亮银芒,直至十裏外才停歇。
然而,高人如蚕娘亦无法预料,这一放所代表的意义。
就在这断离取舍的片刻间,杜妆怜的脑海裏所思所历,远远超过了蚕娘所想。
她舍弃的,是身而为人的最后一点羁绊,是为少年胤丹书所触动的、柔肠百转的
儿女情思;留在岛上伴君长眠,或许是杜妆怜此生做过的决定之中,最不「杜妆
怜」的一个。
而怀抱莫名情思的少女,在踏上湖麵浮木的一霎,已自世上消失,彷佛不曾
来过。留下的,隻有更加精粹、再无一丝驳杂的杜妆怜,犹如嵌入逝爱心口的水
火双元。
◎ ◎ ◎
「但我爹并未死于湖庄。」
胡彦之举手。「我隻听说他得到了火蝎寒蚊的内丹,看这个情形……应该不
能像说书段子那样,服下两枚内丹,凭空得到数十年功力罢?后来呢,为什么没
有爆炸?」
蚕娘耸耸肩。
「鬼才知道。我与杜丫头等了半天,够心腑受创的人死上五六十遍后,才潜
回湖庄,你爹仍在原处,胸前创口结出一块巴掌大的蛛形肉疤,像好了十几年的
旧伤似的,呼吸平稳得很;这都算气息奄奄的话,世上简直没有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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