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8 / 8)
于水道上人群熙攘,不想引来注目。这艘漕舫的规模远不如映
月舰,模样像极了老旧的官府粮船——只怕还真是。
熏成紫酱色的大红灯笼上,依稀可见“怀德号官船碇”的字样,那是官船下
锚用的灯号,如今倒拿来照明了。以水月停轩的地位,许缁衣本不用籏避官府,
他实在想不出夜问撑船而来,她要引见的是哪位达官贵人。
漕舫的甲板只有一层舱房,舱门前站着两名佩剑青年,并未穿着衙门公服,
见她前来,齐声道:“见过代掌门。”打灯笼的老舵工冲许缁衣点了点头,径自
往舱后走去。
许缁衣并未举步,只对耿照说:“去罢!我在这儿等你。”耿照别无选择,
快步追上舵工;眯眼一瞧,船尾及另一侧的舷边都有武装侍卫站岗,小小的旧粮
船竟挤了八名以上的保镖,显示此地以及它的主人正受到严密的保护。
后舱的垂帘只是掩饰,遮着一堵结实的铁梨门扇,镂空处被门裏不透光的厚
茧绸所遮,铰链焕发着铄亮的铜色,兴许比整艘船都来得坚固。
老舵工叩了几下,门裏传来一把闷钝的语声:“进来。”茧绸吸去喉音的起
伏顿挫,几难尽听。耿照推门而入,舱裏灯火通明,船舱四壁都是书橱,堆满经
卷,明明橱架是极其坚固的铁梨木,却有种“快被压垮”的错觉。
房间的主人坐在一张大书案之后,周身堆着半人多高的卷册文书,层层迭迭
的十分吓人,却不显杂乱,彷佛自有条理。老人埋首于陈旧的轴幅,只抬头瞥了
一眼,继续振笔,手势不像书写,倒像在标点记号。
耿照看不清他的容貌。灰白的额发在书缝间乍隐倏现,脑后的髻子横插荆钗,
覆在书上的袍袖墨蹟斑斑,与埋首公文的横疏影有几分相似。老人虽端坐不动,
却一刻也闲不下来*卷起地图,又随手摊开三本图册,批註的朱笔未曾停下。
“刀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
不知为何,耿照知他问的就是赤眼。
还没想好怎?回答,老人又介面道:“丢了,是不是?”耿照脸上一红。妖
刀的确是他弄丢的,这点无可辩驳,但……老人翻开书籍,头也不抬,淡然道:
“很少人知道我的副手武功卓绝,单打独斗,我这辈子没认识几个比他能打的。
他一样丢了刀,也没什?好难为情的。“他叹了口气。
“我早做好失刀的对策,丢一把的、丢两把的……通通丢掉的都有。喏,”
从案下翻出一部厚厚的线装手札,吹去积尘摊在桌上,摇头轻道:“天意呵。”
蘸了蘸唾沫,一页页翻阅那部“对策”,边道:“说罢,我听着。横疏影信
裏说,你有要紧的事儿要同我讲。”耿照忽然明白过来,愣愣道:“你:???
我……
许……怎?……“”横疏影要派,怎不派个机伶点的来?“
老人不耐起来,终于搁下手札,猛然抬头。
“你这句疑问,我给你四个答案。我本该在白城山,等不到你,所以先来越
浦;许缁衣与我道中相遇,才知我在此间;我对你知之有限,若你不说,我不知
你究竟要告诉我什?。”耿照只觉那双锋锐的目光如实剑一般,几乎穿颅而过,
被凝得隐隐生疼。
“还有,”彷佛觉得时间浪费够了,老人又拈起朱笔,勾点着札中条陈。
“如你所料,我是萧谏纸。”
注释:水精:水晶的古称。唐?李白《玉阶怨》:“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
月。”背子:背音“贝”,一种由半臂或中单演变而来的无袖长衣,盛行于宋代,
男女皆服,形式变化甚多。《宋史?舆服志》:“妇人大衣长裙、女子在室者及
众妄皆背子。”达磨珠:念珠串的母珠,每串一颗(亦有两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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