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 / 2)
“是吗?”他半垂下眼帘,嗓音淡淡的,“是有一点,毕竟他们快要高考了,我的工作也很忙。”
撒谎。
我几乎在一瞬间想到这两个字,在心底盘旋良久最终默默地沉下,回以一个不轻不重的‘嗯’。
蒋秋时问:“你最近还好吗?”
他似乎单纯地想要寒暄,我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回应,在酒吧的音乐下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而蒋秋时又有没有听清。他只是安静地点头,偶尔应上几个字,就好像从前那样专注地倾听我的废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我已经彻底放弃去看透蒋秋时,在沉默片刻后干脆问道:“你今天约我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蒋秋时对上我的双眼,似乎蕴含着某种更为深谙的情绪,许久过后轻启双唇。
“有,我想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
我心头一震,故作冷静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对你说出最后那句话,”蒋秋时说完,沉静地注视我,“对不起,林曜。”
他语气认真得不像话,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所有情绪都乱成一团紧紧堵在胸口,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没事。”
“我当时有些衝动,回去的路上才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和你亲口道歉,可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将原由娓娓道来,一下子戳破我这一个月以来的惆怅与自省,这段时间的不闻不问仅仅是因为工作太忙?
我心底的天秤胡乱晃动,一会指向‘相信’,一会又指向‘怀疑’,最终微妙地平缓在两者之间,默默收紧放在腿上的手。
“我本来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对你撒谎,但我当时只是担心你没办法接受这种关系,毕竟”
“林曜。”
他突然打断我,“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的欺骗。”
我望着蒋秋时的脸,声音卡了壳。
“我是因为”
蒋秋时的眼神闪了闪,停下话音,头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迟疑的神情。
“抱歉,现在可能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他像是试探着迈出一步,却又在踌躇过后谨慎地收回。我差点说出‘没关系,我不介意’这句话,但最终还是在触及蒋秋时眼底的那片动荡时消散在嘴边。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联系我了。”
“没有,只是最近太忙,等有时间你可以过来看一下要要,那么久没见,他应该很想你。”
这是蒋秋时今晚第三次说出‘忙’这个字眼,都说一次表示肯定,两次表示否定,那第三次是不是说明又绕回到了肯定上?
我不由地松懈下一点紧张,说:“那就等过段时间,你不忙了再说。”
蒋秋时微微点头,“好。”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酒吧的气氛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男女拿着酒擦肩而过,香水混杂着酒精与烟草味,在昏暗的灯光下交缠着如痴如醉。
我与蒋秋时仿佛两个格格不入的看客,在这场狂欢下清醒地交谈。或许没有那么清醒,又或许我已经醉了,却毫不自知。起身离开时,蒋秋时伸手虚虚地扶住了我,我刚想道一声谢谢,忽然被一股裹挟着淡香的力道抵在台边,在回过神之前,有什么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一擦而过。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蒋秋时近在咫尺的面孔,他的眼底已经不复清明,甚至有一丝没有掩饰好的怔忡与震荡。
但那仅仅是极快的一瞬,他后退与我拉开距离,隻用一晃眼的功夫就恢復到方才的冷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站在我的面前。
“抱歉,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他低声解释道。
直到过了很久,我才迟钝地点下头,像是被酒精麻痹,什么都无法思考。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段没有结果的暧昧,再收拾好心情,将蒋秋时当做一个最普通的朋友看待。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他甚至都不是出于本意,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一个算不上亲吻的吻,就像投入井底的碎石彻底扰乱我平静的心。
那或许根本就称不上平静,只是一层薄如蝉翼的外壳,只要稍微一碰就像海市蜃楼平地塌陷。
蒋秋时的任何举动都在我这里覆上别样的意味,直到许久后的现在,我闭上眼依然能想起他骤然靠近时的心跳频率,他眼中并不平静的晃荡,仿佛都在对我道出某种无法诉之于口的陈年秘密。
我很喜欢蒋秋时的眼睛,它没有那么出众,也并不张扬,在看向我时,却美得独一无二。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以为我可以走得很干脆。
可这都只是‘我以为’。
原本,我还可以找顾鸣生发泄心中的苦闷,可在关系变质后的现在,我连这唯一一个倾诉对象也彻底失去,只能把一切藏在心底,默默地让它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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