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升职记 第23(1 / 2)
坤和宫宫女众多,沈轻稚自从当上一等宫女之后,许多事请便不用她亲自动手,尤其是去岁来了两个小宫女,她跟侍书不用再值夜,晚上闲了便会凑在一起做些针线。女红一事,沈轻稚原是会的,虽说不上大家,却也针脚精致漂亮。但重生而来成为沈彩,她却不会,荣恩堂不可能费心给她们教授这些,能把她们养大就很不错了。沈轻稚跟着侍书等宫女从头开始学,竟能学到许多新的针法和花样,日子过得很有些滋味。她如此说着,也如此想着,脸上不由露出舒心的笑。她真的没有说假话。曾经的沈贵妃入宫十年,而今的沈宫女也入宫三载,她十几年都在皇宫中生活,已经习惯了宫中的一切,现在再让她改,去坊间门重新过活,她恐怕还会不适应。苏瑶华没成想她会这么有感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却并不让人觉得虚假。这是她最真实的内心。苏瑶华听完沈轻稚的话,见她不好意思笑了,不由鼓励道:“你很好,能同我说一说实话,我觉得很好。”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把什么都看清,就连她有时候都会怨恨当年送她入宫的父母,但沈轻稚却很平静。或者说,对于孤儿来讲,她本身就没有其他选择,入宫当宫女就是最好的一条路。苏瑶华看她一脸平静,道:“之前侍书问过你,待到二十三四岁上你可要出宫,你那时说不想,如今可还是这般想法?”沈轻稚道:“回禀娘娘,奴婢确实不想出宫,奴婢想一辈子伺候娘娘。”苏瑶华被她逗笑了。“你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一辈子伺候我像什么样子。”她这话说得很是意有所指,沈轻稚心中微惊,面上却只有笑,似乎没听懂。苏瑶华却没再说这些,同沈轻稚说了一会儿《珍珠泪》的内容,就听外面传来沐芳的声音:“娘娘,陛下的銮驾正往坤和宫来。”苏瑶华仰头看了一眼采薇,采薇便探头看了外面的挂钟:“娘娘,陛下当是刚下早朝,过来瞧瞧娘娘。”沈轻稚这会儿已经站起身,她把绣墩放好,这就要退下去。苏瑶华却偏偏注意到她:“你且在外面等等,我有事要交代你。”沈轻稚便退到寝殿之外,守在门边。也不过就一刻工夫,外面就传来请安声,一个高高瘦瘦的墨色身影出现在沈轻稚视线之内,她蹲福行礼,却安静没有出声。弘治帝看都没看她,只让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张保顺扶着,缓缓进了寝殿内。重重帐幔落下来,沈轻稚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如何光景,却能听到帝后夫妻的交谈声。先说话的自然是皇后。苏瑶华道:“陛下这几日身体也不很康健,怎么还来坤和宫,当是臣妾去给陛下侍疾的。”弘治帝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字里行间门都发着虚弱,他咳嗽两声,说:“朕还没到那时候,只是想着梓潼几日不曾得见,心里想念,便来看看。”沈轻稚这些年对这位弘治帝也是有些见识的。皇后嘴上说他冷心冷清,对自己毫无真心,弘治帝到底对谁有真心,亦或者从来没有心,沈轻稚也无从得知。但他是个肯说软话的人。作为一个皇帝,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他在发妻面前的时候,也经常会放低身段,温柔哄她。亦或者,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体贴”,让皇后怎么也无法冷下心肠。果然,皇帝如此一言,皇后声音也柔和下来:“臣妾也很想念陛下,这几日无法去乾元宫侍奉,只能由妹妹们cao劳,臣妾寝食难安,夜里都睡不踏实。”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两个,说话如同含了蜜,一个比一个动听。弘治帝叹了口气,他似乎在贵妃榻边坐了下来,道:“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担忧你,当年若非……也不会拖累你至此。”当年皇后的身体虽说没有寻常村妇那般康健,却也不差,只是接连夭折两个儿子,二儿子未满周岁便薨逝,当时是冬日,她一意孤行给儿子守灵,这才落了个寒症的病根。每每冬日都要犯一回,长年累月下来,身体便拖垮了。苏瑶华边说:“陛下莫要自责,是臣妾没这个福气,而且……”苏瑶华的声音饱含母爱:“现在臣妾膝下有煜儿,已经很知足了。”一说起这个太子,弘治帝的声音也带了些喜意:“是啊,煜儿是个好孩子,但也因为是你教养长大,他才能这般好。”不管谁生的,只看谁养的。一个孩子的品行,大凡要看父母教导,弘治帝冷冷道:“若非当年朕果决,这孩子只怕被人教坏了,如今朝中就不会有这般景象。”话里话外,竟是在埋怨宜妃品行不端。皇后却没接这个话头,她只说:“听闻尉迟太傅前日里又夸了煜儿,把先帝当年赏赐给他的一块徽墨送给了煜儿,煜儿昨日眼巴巴给臣妾送来,瞧着很高兴。他还说正在写万寿贴,给陛下祈福。”一句话,夸了儿子优秀和孝顺。弘治帝果然被他带着走:“那徽墨是一对,他也给了朕一块,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留着。”弘治帝如此说着的时候,声音里似有着对太子的满意。沈轻稚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模糊勾勒出大皇子的背影。他每次来看望皇后都是下午下课之后,往常那会儿皇后已经回了寝殿,不在殊音斋,所以沈轻稚只远远见过萧成煜的背影。
很高,很瘦,四肢修长,却脊背宽阔,身量挺拔,如春日翠竹,带着勃勃生机。便只看了背影,沈轻稚也能明白,为何帝后夫妻二人喜欢这个大儿子。他非常的健康。一国之君,便是有些缺点,无论如何都要健康。弘治帝是先帝惠贞皇后唯一的嫡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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