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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委屈
她真狠啊,她怎么可以连道歉都如此理直气壮。
说什么真心的,呵,她哪里有心。
谢译的脑子里炸出一朵蘑菇云,乌烟瘴气。
在祝福明晃晃的歉意里,这团黑气弥漫至五脏六腑,将所到之处熏得面目全非。
谢译太知道她为什么道歉了。
为目的不纯的逃走道歉,为信口拈来的谎言道歉,为蓄谋已久的遇见道歉。
这都没什么,真的。
垂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虚握成拳。
男人涨红了眼眶,也因为低着头,周身的情绪全隐藏在了黑暗里,无人发觉。
“你明天什么安排。”他压着声音,将刚才的话过滤不听。
祝福有一丝心惊,他的平静是她始料未及,好像不该这样,又好像应该这样,她又糊涂了。
“我要去一趟半山墓园。”
“我送你。”谢译大概是疯了。
祝福一口回绝,想都没想:“不用。”
谢译不听,他的耳朵好像有了主见,只听得见想听的:“明早几点,八点?还是九点,我都空。”
“我说……”祝福蹙眉,微弱的路灯将他的侧颜轮廓烘托得紧绷冷隽。
我说对不起,谢译,我道歉了,我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好不好。
她的潜台词是这个,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截断了话茬,只说了无关痛痒的开头。
“你说了对不起,我接受。”人生中少有的仪态尽失,谢译无计可施:“所以明天几点出发,你还没告诉我几点。”
他太不对劲,祝福察觉出异样。
“不要。”顿了半秒,她解释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出现在墓园。”
又是一句狠话,谢译连表情都是木的,听多了好像能免疫了。
他没有反驳,只是顺着问:“后天呢,大后天呢,你想好了去哪里。”
她不想跟他一起出现的地方何止是半山墓园,她的整个人生,都已经将他排除在外了吧。
谢译知道,却不死心。
如果不是由她亲口说出来,猜测可以永远是猜测,他有权利选择不信。
谢译能猜到她的心思,祝福也能,谁都瞒不过谁。
紧接着,便听到她说:“我要走了。”
他想听的就是这一句吧,既然决定了,也不怕坦言相告。
低垂着头的人蓦地抬起来,他看着她,她看着天。
男人的视线太灼热,祝福受着,并不自在。
她收敛了眸色,多补了一句,“离开这里。”离开有你的世界。
声音不大却坚定,谢译忽视不了,他听到了,先前所有不愿耳闻的,也都一并钻进耳朵里。
男人的嗓子暗哑得不像话:“离开……你……要去哪。”
她说:“回额县。”
他接着问:“什么时候。”
祝福怔住,放空了几秒后开口:“已经买了元宵节的车票,下午四点十五分。本来打算订早上的动车票,叔叔婶婶非要留我吃一顿午饭,推辞不过,只能这样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真实感人,像是在告诉他一切已成定局。
谢译知道,于她而言,他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如今的焦灼早在预判之内,谢译并不惊讶,却依旧难以接受。
如果他再恶劣一些,甚至可以避免,然而,并没有。
祝福想从他身上找线索,他让她近身;祝福想见妈妈,他带她去;祝福笑了,他能高兴一整天。
她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漏洞,谢译想玩弄什么花样不过动动手指的事,甚至所有人都瞒着她的真相,谢译也能做到让她永远查不到什么。
只要他想,这些都不难。
相反的,要告诉她,怎么告诉她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真正让他发愁了无数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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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清楚祝福的动机对谢译而言太容易,查一查她的工作,接触的人,生活轨迹,去过哪里。
在她到达Z市的第二个周日就直奔英商国际学院,其原因昭然若揭。
在御景的沙发边席地而坐,他们对酒小酌的那晚,谢译想过告诉她所有真相。
当时他对她说:你想问什么,我答。
祝福一无所知,或者说,那时的她还没有底气直言不讳。
时过境迁后的他们不过见了寥寥几面,肚子里装着哪些弯弯绕绕,谁能知道。
所以,她选择了自作聪明,用年少的怦然心动去换他的一场意乱情迷。
彼时的谢译历经了数场不受控的春梦,梦境的主角就在眼前,尽管招式生涩稚嫩,可诱惑的成效卓著,谢译的白旗举得顺理成章。
不公平地讲,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谢译都断定她有心勾引。
她不再是清白无关的路人,是让他情难自已的罪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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