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星(2 / 2)
,我也好想去。”
阴柔漂亮的虫子趴在房间顶端的吊灯上,甩着腿问:“这个房子的做法,我从书上学过来的。听说地球上的人类都住在这么好看的房子里面?是真的吗。”
程宋被他晃得头晕:“你们不是已经把人类学划为教材必学了吗?”
“什么必学?”虫子懵道,“我敢说这一片,只有我和哥哥才懂人类的语言。”
“啊?”
虫子很是自得地说:“不过这样挺好的,你只用和我们两个说话就好了。听说你们人类的母亲在孩子睡前会唱摇篮曲,还会讲故事?你今晚来我们房间吧!我想听故事!”
程宋:“不……只有人类的幼崽才有这种资格。”
“我还小呢,我才三十年生。”虫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希望我是幼崽还是成年体?我是幼崽你就得给我讲故事。你要是觉得我成年了,作为我的妈妈,你就不止要给我讲故事了,还要给我操。”
程宋头好大,他认识的虫子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乱认亲:“可是我不是你妈。”
虫子眨着眼睛:“你被我哥捡回来的时候是没主的,虫母没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谁捡回去操到了,就归谁。你现在不就归我们了吗?”一边往窗外指,“周围这一片,叫辐射区。我们出生那一年,这里发生了很严重的黑子辐射,很多虫子都死掉了,从他们的尸体里,变异出了我们。你想,我没有妈妈,你没有孩子,这不是还挺配的。”
程宋对这只虫子的逻辑感到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出声:“我是人类。”
“是啊。”
虫子幽深的眼睛变成竖状:“所以你真的很漂亮。”
比他在书上见过的任何一只虫母都要……
他从吊灯上跳下来,手抚摸上程宋平坦的肚腹。那里曾经孕育过新生的生命,所以有种浓郁的,已经成熟了的引诱气息:“人类喜欢计较因果,可是虫子只会听从天意——就比如我们会遇到你。至于为什么,怎么来的,没必要知道。”
“啊可是,你真的十分确定自己是个‘人类’吗?”
程宋因为他的这句话,趴在简陋的床上瘫了半天。
哥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刚刚俘获的,漂亮的虫母,在床上喃喃自语: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爸我妈都是人类,所以我只能是人类……”
虫子回头看自己的弟弟:“你和他说什么了,这是疯了吗?”
阴柔的虫子拖着长长的调子:“什么都没说。”
“来吃饭吧。”哥哥懒得理他,“你先吃你的,我研究一下怎么给他做吃的。”
兄弟俩凑在一起,说起了虫语。程宋侧着耳朵无意识地听了一会:
“……”
听不懂。
算了,掉到玫瑰星这种鬼地方,得过且过吧。
程宋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小时候,老师要他们写未来的理想,他咬着笔头,写了一句:想天天吃肯德基,最好爸爸不要打我。
老师对这些话,有些惊讶。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去,看到他手臂上消不掉的伤口,要求他的父亲来学校谈话。结果就是那一次,任务结束的父亲往家里赶的时候,被人在路上暗杀了。
程宋没有哭,甚至感到解脱。
但是那样强大无匹的父亲,即便从前施加给他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失望,却也不可否认的,为他创造了某种畸形的依靠和向往。那是他的信仰,是他绝对的权威,却在父亲死后全部崩塌。
父亲再也打不了他,他也不再想吃肯德基。
于是,就连这仅有的两个志向都没有了。
父亲的死因特殊,后来为了避讳,他和母亲连续搬了几次家。常常是还没认识到新的朋友,就要离开,所以越来越不合群。
似乎因为年幼时期的经历,他对他人的认知,仅仅只能停留于“强”或者“弱”,而对相对同等的关系,越来越感到迟钝: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人的孩子,什么人的同学,什么人的同事,以后也不会是什么人的男朋友,丈夫,父亲;他总是稍微缺乏那么一点对自己社会身份的认同,上下班的时候,他和身边的那些来往的人类,唯一相同的,大约仅仅是在生物学上来说,都是人类罢了——
他和人类,毋庸置疑,是“同类”。
“虫母。”哥哥用奇异的腔调呼唤他。从厨房里,端出来热乎的食物。
——————
但是如果只有同类之间才会需要和被需要。
那么他和虫子也能是“同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