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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来之前，你果断地选择了上船。

不一会儿，人鱼缓缓浮了上来。银蓝色的长发内敛地收拢在海水里，他碧蓝的眼睛在光芒下又显色出覆盖在眼睛表面那层的眼膜的一层银光，看上去余怒未褪，直勾勾地盯着你。

你坐在船沿靠近人鱼，看着这样的他有些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此时的人鱼显然极度暴躁，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他，你不知所措地微张着唇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人鱼抿着唇，伸出了干净的一只手扶在船沿，另一只手按着你湿漉漉的头，给了你一个同样湿漉漉的拥抱。

他抱了你有许久没有放开，你只好埋在他肩头嗅着他身上淡淡血腥气息，闷闷道：我的鱼

人鱼慢慢松开你，顺带着瞪了你一眼，这才潜下去给你捞那个已经被遗忘的渔网了。

07

人鱼厌恶人类。

想想救下人鱼时他的那些伤口，你自然知道这都是人类的杰作：海洋污染、海洋垃圾、毫无节制的高科技高效率捕鱼业

人鱼越是美丽，他所遭受的恶劣对待越是让人心疼愧疚。这也是为什么你对他有时候的暴躁任性行为，从吓走那片珊瑚礁的生物到他来找你时你不陪着他就生气地尾巴掀水拍在小木屋上撒气，尤其是那次一言不发就把你带去陌生海域你都对他格外宽容。

他对你当然也是很好的，自从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力度不小心抓伤了你的脚踝以来，他都控制着力度再也没有弄疼过你一点。在他的保护下，你当然也胆子更大，去稍远一点的海域探险，或者下潜到更深的地方。

人鱼喜欢很认真地看着你，不管你做什么，看他时总是能看见他专注的视线。尽管他无法开口和你说话，但从他漂亮倒映着你的眼瞳中，你总能准确地理解他的意思。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你甚至怀疑过人鱼是不是蛊惑你建立了什么特殊的联系。

你对人鱼很依赖，也很好奇。自从祖父母走后，面对着永远忙于事业的父母，你只能早早地学会独处，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城市读书，在陌生的人流中穿梭行走，失落于人世间的孤独和庸俗。

可是人鱼的出现改变了你宛如一潭死水的生活。

你看着面前背对着你坐在礁石上，沐浴着月光，拿着你的梳子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自己长发的人鱼，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以确保遇见人鱼真的不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境。

人鱼听见了你淌水而来的声音，微微侧过头看着你。那双美丽的银蓝色眸子在月光下似乎有着魅惑的力量，含着沉默静谧的清浅笑意，你知道，在他如镜般澄澈的眼瞳中，全部只有你此时有些脸红狼狈的模样。

他在梳头。

修长的指骨微微搭在梳面，稍稍用力，小小的木梳自上而下，分开他细软的银发，拨洒月光于他雪白肌肤上。在那一瞬间，你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看着你温柔专注的侧脸。

然后他突然张开了樱花色的薄唇，弯眼如月牙儿一般，长发随着微风浮动，星光闪耀下，他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谣。

这是你第一次听他开口。

哀伤的曲调缱绻着陌生的古老词句，缠绕如诗般月色扶摇直上，散落满天点点星光。在歌者的传颂里，海妖和纯洁少女的爱情开始在静谧的夜晚，从相识到失落，到时光尽头的死亡与绝望，是甜蜜是守护，是背叛是恐惧，古老的传说震颤着颓靡的悲鸣，宛如濒死的黑天鹅垂下它颀长优美的脖颈，而在人鱼的歌声里即使是这样的故事仍然由美丽婉转的声音缓缓传达，一丝丝一缕缕萦绕在你心头，不由得沾染上其中的情绪，哀伤却又有花开般的幸福和愉悦。

人鱼的歌声拥有着奇特的魔力，你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有什么督促着你，一步，一步，引诱你，走向那条绝美的人鱼。

从始至终，他都含着笑意、温柔地看着你。

在一个有星光的夏夜里，少女遇见了她的人鱼。

08

在那一晚近乎表白的歌唱后，你跟人鱼的距离显然更亲近了。

也许是一种习惯，也许是一种依赖，人鱼给予你的安心感让你能忘却现实很多的烦恼，就这样放任自己沈溺在海洋中人鱼可靠的臂弯里。他喜欢抱小兽一般搂着你，白皙的手臂扣着你的腰肢，结实而未着寸缕的冰冷胸膛从你身上汲取暖意，有力的鱼尾击打着水流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冲到海洋湛蓝处，或者去到附近的无人小岛度过一整个玫瑰色的黄昏。

人鱼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你给他梳理头发和鱼尾。他一直就很喜欢自己那一头银白色海藻般的卷曲长发，坐在礁石上时，他会一下又一下仔细用手指轻轻梳理出水后迅速干燥的头发。你仔细观察过他这份特别，每当他出水瞬间，发间滚落的小水珠好比图夏日湖边荷叶上滚落的露水，断了线的水珠圆润地砸在水面，然后消失不见。反观你这个人类，出水时粘在脸上打湿的头发使你像只落水狗，作为对比的人鱼则是美丽的水中精灵。

因此你送了他一把梳子，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交给你保管，但只要人鱼眼巴巴地出现，你就会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