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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见太太知内情旧人重逢(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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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无缘得见的大姐姐和大外甥,最温柔细致不过的人儿,前些日子给她贼汉子一家活活害死了!”

王夫人大女儿十三岁出阁,嫁了人后相夫教子,唯有喜爱珍宝一点是自闺阁就有的,因出嫁风光,十里红妆,一直没有惊动什么。前些日子她夫家却以‘骄奢’要休她回家。她一品大员嫡亲女儿,哪肯平白无故就给赶回娘家?当下撕了丈夫手书的休书。不想当夜被婆婆遣人接到身边的儿子就暴毙身亡了。她多年只有这一个儿子,健康聪慧又孝顺母亲,听得儿子不幸,立即发了疯,满府的厮打咒骂,她婆婆便命婆子将她捆起来藏进了地下室,再去看时已经双目怒瞪浑身僵冷没了气息。未免王家怪罪,她婆家自作主张捆了她自家带过来的亲信打杀了,唯留一个嫁了他们家管事的,前去王家报信。

不想那婆子虽嫁了人,心还忠于自己小姐,见主子死的凄惨已经心寒,回王家就什么都说了,因全不了妇道,怕日后被人戳脊梁骨,给王夫人磕了头,回去吃药死了。

“我如何都想不出他家为何要这般狠毒,找上门去理论,却连个正经主子都没见到,反那贼子的一个贱妾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说我王家大难当头自曝无暇,还去他们那乱攀咬——我实在是撑着这口气,要看看到底谁的下场不如!”

“太太何不向太后状告这一家子?要知太后心里挂念着你,大姐姐又是她的亲侄女,哪里会不为她做主?”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老爷要我忍气吞声,也只能等过了这一劫在算账了。”

赛雪吃惊道:“老爷怎会如此?”

王夫人试了试泪,满脸的心灰意冷,“知道你不会去外面乱说,但是也害你害怕——今上,只怕是不行了,宫中不知掌握在哪位皇子手里,连太后也瞒在里面。只是老爷本就是近臣,连日不被宣召,叫宫里的眼线传了信,自半月前,张、李两位御用太医就没从今上寝宫离开。”

“这、这是要作乱吗?”

见她脸色巨变,王夫人忧心她腹中孩子,忙道:“你莫要声张也莫要害怕,诸事和咱们全没关系。只是老爷担心太后知道实情会受不住。”顿了顿,一脸苦涩,“到底是亲姐弟。”

赛雪心里砰砰乱跳,问道:“害了大姐姐那家,是投了哪位皇子吗?”

王夫人眼中再次落下泪来,擦了去强撑着笑道,“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他们明着站队,是五皇子的人,若非今上病来如山倒,不日也该收拾他们了。可惜,可惜。”

竟然是五皇子冯于晗,赛雪一想起这人就倒胃口得很,不由眉头轻皱,仍关切,“不论是谁,总归是老爷的小辈,还会对老爷不好不成?”

“你不知这些事情,如今四位皇子里,和老爷最好的便是成郡王,太子对老爷一向也是敬重有加的,三皇子性子腼腆少言,老爷也常常照顾他。唯有五皇子,打小就是个冷心冷肺处不熟的阴险性子,老爷哪里耐烦这种人?从前还训斥过几回,关系很不好,这些年忽然热热乎乎的巴结起来,只老爷不肯站他那一队罢了。”

“那最近……”

“是啊,最近他也没再登门了。”说着,脸色更是难看,“我不介意老爷是不是一品大员天子宠臣,不介意王家在京城是不是权势滔天,可女儿枉死不能追究,实在让我痛彻心扉,夜里连觉也睡不着,恨不得跟着死了,又实在不甘心。”

听她这样说,赛雪又哭了起来,“太太嘴上一时爽快,哪知道也要刺得我心头滴血,大姐姐不幸了,咱们自给她报仇就是,你就不要其他哥哥姐姐,不要赛雪了吗?”

王夫人连连摇头,泪如泉涌,将赛雪拉起来抱到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盏茶功夫,王夫人连日郁结于心,终于哭出一场来,已经疲乏至极,赛雪扶着她一躺下便坠入梦乡。赛雪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心里又是同情、又是感伤,更有许多义愤填膺,似乎恨不得自己冲去砍杀了那一家缺德东西,正自心中不平静,卧房门口忽然沉沉的一声叹息。那声音熟悉得赛雪不由想再掉泪,起身福了一礼,轻声道:“老爷。”

王一敬站在门口,虽身着寻常服饰,气息间却透着浓浓的悲痛,赛雪的眼泪扑簌簌的掉着,上前几步细声问:“老爷,心里也是记着大姐姐的事吧?”

久别重逢已经显出老态的男人不由抬手,还没触到赛雪的脸,又落了下去,赛雪忙上前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沾湿男人粗糙干燥的掌心,让它看上去柔软了些。

“老爷,太太将赛雪当女儿一样,赛雪也愿意做太太的女儿,做老爷的女儿。赛雪是老爷的女人,一直都是。”

“傻丫头。”王一敬脸上露出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蛋,神色又复伤感,当先走出,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进了对面偏间。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已经看得出王一敬腿脚不如从前,发间也多了许多银丝,门一关赛雪便从后面环住他,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哽咽起来。

“老爷,赛雪还记得您说‘与子偕老’,虽天意弄人,赛雪的心还是老爷的,只愿与老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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