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对酒当歌(2 / 2)
放进嘴里的当下,所有不好的心情一扫而空了。
那眼睛里闪着星星的快活样子看得坐在一旁的曾弋忍俊不禁,心情也跟着舒畅。
做完任务,大家都要发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几个年轻人都是最能吃的年纪,加上云花在一边又唱又跳的,还有那个什么劝酒歌,搞得他们吃得更欢了。连曾弋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
曾弋端着酒走到门外,对着天河星斗,敬给罗麟。
罗麟死了,他真难过。也许在他的一生里,只要想起罗麟,就有一根刺扎进心里。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可是这不代表他不会难过。多年戎马只不过让他更能忍耐更能掩饰他的痛苦。他始终是有情人,他保持善良,他拒绝麻木,于是习惯隐忍,习惯伪装云淡风轻,习惯了面无表情,习惯与痛苦共生。
但他希望他的队员们,能记住这个晚上的美好,而不是生命凋零的阴霾。
关于这顿饭的价钱,每一个动筷子的人都讳莫如深。
因为此后好几年,曾弋就再没请他们吃过饭。
后来云花拿这事儿揶揄他。
他非但不反驳,还理直气壮地承认,他就是抠门,请客,谁大方谁爱请谁请!
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他最接近无赖的样子。
其实他不是抠门,他只是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但是等云花明白这一点,又是很多年以后了。
……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最近老想些十几年前的事儿。”云花坐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着曾弋。
曾弋面无波澜地柔声回应:“花儿不老,花儿永远十八。”
“真羡慕他们啊,少年少女,意气风发,眼睛里闪着光芒,青春、理想、未来……”
“我每年带新兵,也会想起从前的自己。”
“那在你眼里,我当年是什么样子?”云花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曾弋笑了,他思考了几秒:“我概括不来。”
“哎呀,就随便说。”
“很直率,很真,很好的兵。”
“也太官方了。”
“没办法,你太普通了,放在兵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也就哨兵资质上突出点儿。”
“你是说我没特点?”
“特点嘛……口音挺有特点,说话一股草原味儿,跑起来爱左右晃肩膀,那姿态像是去找人摔跤。这么看,你确实还挺特别。后来和你搭档以后,接触多了,慢慢发现你其实挺可爱的。”
“那就是,说来说去,我不好看呗,没让你眼前一亮过。”
“哪能啊,你是越来越漂亮,越看越好看。”他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勾起食指蹭蹭她的面颊,深情看向她眼底,“你最美了。”
午后暖阳透过塔楼方正的窗户,拥抱他们二人,她的发丝缕缕散动,金灿灿的柔光流转。发丛中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像是水草里的鱼儿,温柔灵动地揉开湿漉漉的发尾。
握着吹风机的另一只手,把距离和角度掌握得很好。像园丁呵护他美丽的花朵那样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他为她吹干秀发。
吹风机喧吵的声响停下,空气也变得安逸。她握住搭在肩膀上的手,把他整个人从身后往前引,将头靠在他胸前,包裹在他的气息里,闭上眼睛,带着淡淡的笑容,享受这一刻清闲。
晚上,给顾兰她们开完演习总结会议,云花一路跟着曾弋去他办公室。
“你说,我和他们讲我当年受训的那些故事,他们有共鸣吗?”
“肯定有啊。”曾弋给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我就觉得吧,他们还是不够,怎么说,投入,对,投入。信念感不强。我们那时候,你一说,某某,你要是不坚持下来,全连的成绩都要陪你掉,那,好家伙,拼到脱水休克也不带放弃的。而他们呢,明知道团队合作,自己遇到点挑战,两顿饭没吃,就撑不住了。该投降投降,反正也无非就是输了难听点,饭照吃工资照拿。”
“这也不是人的问题。现在的年轻人,成长环境和我们太不一样了。他们衣食无忧的多了,身上危机感没那么重,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又共情不了拼搏精神,战斗意志上不去,就要打败仗。”
“那你说,我该讲点什么,我得快点给他们调动起来啊!”
曾弋想了想:“就讲讲咱们这么多年来,参加世军赛的那些事儿呗。”他说的是世界哨向军事大赛,他们从2003年代表南京军区去过第一次全国双人哨向军事技能比赛以后,通过若干年的努力进取,一步步走向世界,直到拿下双人组、团队赛的冠军。
“还真是。”云花眼睛一亮,突然来了灵感,“世军赛可太有的讲了。”
是啊,世军赛,那简直贯穿了她整个青春,也见证了她和他的爱情。
那一路,有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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