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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莲花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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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莲花宫

舒蔚秋跟着侍女走进大门,来到二楼露台。露台上开了十来张席面,珍馐毕陈,杯盘狼藉,角落里一支乐队在弹奏西洋的舞曲。

那青年走到一尊大理石天使塑像的基台下边,向舒蔚秋招了招手。

舒蔚秋穿过一丛丛欢歌笑语的红男绿女,跋山涉水来到那青年的面前。那侍女低头说道:“少爷,客人带来了。”她的英文有很重的口音。

那青年安德烈则换了流利的英语,向舒蔚秋说道:“你是二太太的客人?”

舒蔚秋说道:“我是她的弟弟。”

安德烈眯着眼睛打量了舒蔚秋一圈,说道:“你们长得并不像。”

舒蔚秋说道:“你和我姐姐很熟吗?”

安德烈不答话了,自顾自吞云吐雾,望向高处的山头。

舒蔚秋看他不大搭理人,只得向那侍女问道:“二太太在哪里?”

安德烈却接口道:“你在这儿等着好了。”夹着香烟点了点那侍女,说道:“你叫二太太立即过来。再去厨房拿些冰块,就说我要用。”

那侍女和男仆行礼退下。舒蔚秋忙道:“我的行李——”安德烈瞥了一眼那男仆手里提的藤箱,说道:“他们会送到客房去的,这里没人会动你的东西。”

舒蔚秋有些摸不清楚这青年的身份,心想最好还是少说为妙,免得给姐姐惹出什么笑话,当下就不言语了。幸好身在异乡为异客,可以装作是语言不通的缘故。

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头避开那天使塑像的冰冷翅膀,双臂交叠放在阑干上,默默俯视着下面的花圃。

安德烈站在另一边翅膀下边,仰面望着夜空银河,脊背完全倚靠在阑干上,慢悠悠吐着香烟。

四周的宾客们在笑在闹,有唱歌跳舞的,有起哄劝酒的,有醉醺醺钻进乐队里捣乱的。四周的喧哗热闹,愈发显得天使像下的两人太过文静。舒蔚秋心想:“姐姐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两个童仆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一个小心翼翼捧着一只水晶酒杯,杯子里堆满冰块,走起路来叮咚作响。那童仆举高酒杯,说道:“少爷,请用冰块。”

安德烈伸手拈了最顶上一枚冰块,反手把香烟摁灭在其他冰块里。燃烧的烟头触到冰块表面,发出细微的嘶嘶声,烟灰混着水珠流淌下去,杯中剩下的冰都不能用了。

另一个童仆举着金色托盘,上面放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对舒蔚秋说道:“客人,请用毛巾。”

舒蔚秋拿起那香喷喷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擦了擦手,放回到托盘里。两个童仆训练有素,规规矩矩转身走开了。

安德烈又向阑干仰躺了下去。舒蔚秋侧目看去,只见他把那冰块放在额头上,用两根骨节分明的雪白手指轻轻夹着,顺着五官的轮廓缓缓往下滑动,想是他喝酒喝得脸红,特意降一降温。

那清澈的冰块在他脸上来回移动,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形成眉压眼的面相。冰块留下似有如无的水痕,更显得肌肤犹如透明一般。忽然他睁开眼睛,冰清水冷的两道目光射了过来。

舒蔚秋转头看向别处的灯笼,过了一会儿,用闲谈的语气说道:“这里天天都这么热闹吗?”

安德烈闭上眼睛,继续用冰块按摩面孔,过了一会儿才答道:“你是她的弟弟,你还不知道吗?”

舒蔚秋说道:“知道什么?”

安德烈耸了耸肩,说道:“你自己去问她吧。”

这时候一声乡音越过人群飞来,舒蕙月叫道:“兄弟!”

舒蔚秋一回头就看见他姐姐一身珠光宝气,神采飞扬快步走来。

舒蔚秋笑了笑,姐弟俩走向对方,四只手紧紧握住。舒蕙月激动得脸都红了,说道:“走,走,我们到里屋说话。”

舒蔚秋一边跟着姐姐往屋里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安德烈已经不见了。

姐弟俩来到一间休息室。莲花宫的外表是欧式宫殿,内里装潢则是全然的东方风情。

舒蕙月拉着舒蔚秋并膝坐在一张美人榻上,问道:“你怎么说来就来了?我还以为下人传错话了,吓了我一跳。表姑父还好吗?”

他们的表姑父叫杜子华,祖上曾和舒家攀过姻亲,后代亲缘来往不断。舒家趁着开埠的东风发了大财,一度风光无限,无奈家里子孙不成器,这份家底传到舒蔚秋父亲手里,早已败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舒夫人去得早,舒老爷留恋烟花之地,又染上鸦片,没几年就跌落到家财散尽的凄寒地步,昏昏沉沉死在梦中。

舒老爷走了,姐弟俩还小,四方亲戚如蝇逐臭一哄而上,最后是豪绅杜子华镇住场面,一手包办变卖了舒府的地产,风风光光葬了舒老爷,又把姐弟俩领回杜家养活。

卖地得到的钱,最后当然都昧在了杜子华手里,但他供姐弟俩上新学,学洋文,衣食无缺,吃喝不愁,表面上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去年南洋首富范恒昌到申城来,满城轰动相迎。杜子华铺谋定计,联络布局,竟叫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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