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里贪(2 / 3)
秦泷原先气得狠了,把青蓝罚去祠堂。又后知后觉,想起青蓝仍怀着,又到底拉不下脸去道歉,没承想,被那泼皮郎中占了便宜,险些闹出人命来。
听闻那郎中轻薄青蓝,秦泷原忧心青蓝怀着,人又懦弱,当真被伤了去,可是又记起那日青蓝从祠堂里出来时,包着满额头的血,瞪过来的目光里又狠又绝望,誓死不从的模样,教他陌生。
他从前喜欢青蓝,喜欢他乖柔,喜欢他漂亮体面,做一房不争不抢又柔媚贴心的偏房,最得男子喜欢。那喜欢浅薄至极,皆因青蓝温顺,似是一面置挂在家中的画皮,不必有自己的情绪,不闻不问也不必愧疚,只张望一眼便赏心悦目。
却从来少看了他原本神色。
突然桃李来了,青蓝于是活生生起来,连面具都懒懈地带,突然从不知苦的壁上花儿,落到地上来,变作个会哭会笑,惹人疼怜的美人。
秦泷心里乱得很。他有时嫌青蓝木,现在又怪他把笑给了别人;有时欣赏他隐忍,如今又后觉他不过是待自己敬重有余,疏离过头。
青蓝这人,竟是在他这儿,进也是错,退也是错了。
隔壁的厢房突然就是一阵搔乱。秦泷难得来一次,就看见那头有人踩着个送酒男孩儿的手指,大声谩骂。
他分神过去,才知是男孩儿初来乍到不懂事,把送客人的酒弄错了顺序。那客人向来刁蛮,专以折辱美人为乐,把男孩儿身上素白的衣裳都踩成花衫。
男孩儿瑟缩着呜咽,脊背发颤,莫名教秦泷想起青蓝来。
过往青蓝在家中,便是做了宠妾,偶尔做错事,秦泷自诩公正分明,也从不网开一面,下人个个知晓主子心意,逮着了什么由头,在背地里,必定要好生惩戒他。
青蓝性子软,又不会吹那劳什子枕头风,被欺负狠了,也只是伏在地上呜呜地哭,被秦泷瞧见了,又默默地站起来,一个人往房里去了。
秦泷心想,他那时怎就不晓得去扶他一把呢。
老板在一旁道:“唉,小荆才来第二天,毛手毛脚的,惹了贵客。”
秦泷知道他是怕事不敢出头,于是上前去把客人别开:“公子有话好说。”
那人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才见自己厢房外跟了这么多人来,又有些下不了台阶,狠踹了那男孩儿一脚:“没用的东西,送酒进来不带门的么?”
秦泷笑道:“他既是才来,自然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同他计较了。老板,给客人上他要的梨花白,算我请的。”
客人嗤了一声,把男孩儿放走了。
“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秦泷为此破费了一把,却并不十分郁郁,吃完酒,往门外走去。
却被之前那男孩儿叫住:“——恩公!”
秦泷回头,看见小荆。没承想,竟是个生得标标致致的美人。
尤其唇齿,笑起时抿得秀气,竟是让秦泷恍惚间,以为自己瞧见了青蓝。
“还未知道恩公名字。”
秦泷觉着有些好笑,他风流惯了,街上的美人,哪个不晓得他的名号。
“怎么,不晓得我么?”
小荆瞪大些眼睛。他眼睛长,是一副天生的狐媚相,却似乎是没怎么见识过世故的,神态也显得痴憨:“我当真没见过恩公。”
“从这条街头到街尾的美人,我见多了,”秦泷看他好欺负,多说了几句,“像你这样的,时时都有。权当一时兴起,萍水相逢,你我都不必多问。”
“我无足轻重,可恩公对我而言,却是头一个恩公,”小荆痴得纯澈,十足得固执。那双盈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秦泷的身影。“恩公自然不必多问我的名字,可我得要知道恩公的。”
秦泷看着他。
小荆生得媚些,更肖似桃李。可神情缱绻,痴软娇憨,又似当年那个才进了他的房里,干净又乖柔的青蓝。
他于是咂出些兴味,舌尖的滋味又苦又涩,复杂难言。
他道:“秦泷,惊泷的泷。”
“秦公子,往后多来。”
小荆还在他身后喊着。
29.
青蓝的孩子到底没留下来。
桃李夜里抱着他,就觉得他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悄悄抬起手来,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桃李于是把手也伸过去,摸到了一手湿漉。
“青蓝。”
桃李道:“怎么哭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青蓝摇摇头。
桃李探出身子去把灯点着了,“那是怎的?多晚了,还不睡,明日熬不住的。”
“睡不着。”青蓝小声说,“怎么害大奶奶也醒了。”
“无妨,左右我也睡不着。”桃李一下一下地点青蓝的手,从前多矜傲一个人,也晓得来哄人睡觉。“孩子还会有的,你最能生了,青蓝,别哭。”
“大奶奶。”青蓝这几日,因着掉了孩子,总是怏怏,桃李都看在眼里,但到底是头一回经历他人小产,也不知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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