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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地下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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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都有一股韧性,得空就往风波苑跑,非得见他一面。席诏被这些人搞得不厌其烦,干脆每个月末留出半天,爱来就来。

反正从来没人见到过顾一阑。

席诏对这次的访客没有印象,乔朗倒是眼熟,一个风头正盛的小明星,前两天被夸了“歌舞双绝”,通稿买得满天飞,好像叫方婷婷?

不认得人,但席诏记得顾一阑手臂上曾被铁丝划的口子,他说是下鱼塘捞他送的项链,结果是去给别人捞戒指。

席诏不怎么愉快地皱眉,在心里骂了句小骗子。他以前明明立了那么严苛的规矩,可顾一阑还总想着骗他。

哪怕是最后的时刻。

在医院里,顾一阑曾先席诏醒过一次,他毒瘾发作了,镇定剂不起作用,他强忍着不愿意注射乔朗特批下来的药,抓着乔朗的手痛苦了半天才熬过去。

顾一阑像在水里淌过,蒙着水雾的眼睛红得不正常,乔朗怕他再出事,要叫医生,被顾一阑拦住。他的嗓子受了伤,声音像在碳火里烤过,断断续续,一遍遍地,固执又愚拙,乔朗听了很久才听明白。

他在求人。

“求求你,跟先生说,那个……是很久之前就注射过的,不是那天晚上,先生,他没有……”

没有因为别的什么人,耽误了那两个小时。

他的先生,似乎只能他来伤害。

可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顾一阑才能骗过席诏。

很久以前,席诏抽空想过,不会让顾一阑白跟他,他是个演员,给他一份事业能傍身,哪怕以后分开了,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爱情是无用的东西,席饮鸩苦求那么多年,没把沈菁教会,还自作聪明把铁晗搅了进去,现在三个人纠缠得如同一团线,乱七八糟,除了一起化成灰,否则这辈子都别想理清。

要留住一个人很容易,金钱,名利,权势,这些是人们永远追随的东西,爱情只是一剂可有可无的调味,得到一个人太简单了,维持住一颗爱的心却难如登天。

席诏偶尔会想,他们荒唐又错乱的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一阑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他?

席诏开始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他的爱人。

一个月一次的规定对铁晗无效,这个顾一阑养过几天的狗崽子,认熟了路,来得最勤,三天两头跑来找他哭丧,被扔出去几次,席饮鸩就陪他来,改为一个星期一次。有时候沈菁也来,坚持要看一看顾一阑,席诏疑惑,沈菁能跟顾一阑有什么交集。

“他说,我穿裙子很漂亮。”

席诏从来没懂过沈菁,这次却诡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菁的性别认知一直模糊,席饮鸩把他养得很好,但伤害从小就刻在骨血里,席饮鸩私心重,不愿意让他接触其他人,估计顾一阑那句话对他真的挺重要的。

席诏忍不住想,如果顾一阑也被人这样照顾过,这个念头刚起就止住,不能想,他会为此迁怒于人。

他只是遗憾,怎么就没有人对他好些呢?

席饮鸩说:小叔,你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你在上面,稍稍低头,雷霆雨露,随便几句话,就能眷顾他,被称做情深。

而他在下面,一步步往上爬,筋疲力尽,骨头雕出离弦箭,粉身碎骨,对你说声喜欢。

乔朗也说过类似的话。

乔朗说:“娱乐圈很乱很脏,你庇护了他,你随手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那孩子心思难猜,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有时候啊,权利,金钱,这些东西,就是这么气人。”

那不管是谁,在他这个位置,就都可以吗?

叶见深说:不行。他是你的。

叶见深上个月来过,他跟顾一阑认识很早,席诏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小狐狸。

叶见深是很好的演员,眉目如画,看久了就陷入他的款款深情里,他朝席诏笑,三分无奈藏在眼底,面上庆幸又满足,他用画面让席诏见到那个时候的顾一阑。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替我报仇。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这样一来,反而有些委屈。”

“他说他喜欢我演的戏,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会有种奇妙的错觉,我也没有那么差劲,我努力努力,说不定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我逃过啊,没逃掉。不后悔,跟着他我真的不后悔……”

席诏不记得自己怎么听完的,那样赤诚的感情,到底从什么地方开始错位,错到他要用漫长的一生来疗伤。

从花厅回去,路过柳堤,白色的柳絮纷飞,席诏低头,在湿润的泥土里瞧见一个小东西,藏在草丛中间,要不是头顶那抹红,就晃眼过了。

那是顾一阑去年秋天埋的仙人球。

恩怨自有分明,命运无常,也严丝合缝,没死透的种子,发了芽,这就是春风。

顾一阑不知道,他暮秋进去,现在外面已经是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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