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变故(2 / 2)
么话聊,主要是他在纠结,每晚都梦到对方,闹得慌。现在好歹有了点想法,他一起床就过来找人,没想到落了空,心里正火烧火燎的。
又是半个小时,雨水开始变小,前面有另一条村子入口的标志,不过之前他们打算拓展这片地方,在修路,路旁还留着深深浅浅的沟。王蒿渐渐听到嘈杂的人声,定睛看去,前面不知怎么围了一堆人,都顶着雨,似乎还有几个穿制服的在维持秩序。他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恐慌,不顾一切奔上去,正好看见担架上的人——
短暂的雨季后,空气重新变得干爽,村里人又三三两两在树荫下聊天,但这次的话题格外沉重:“听说没?钟家的胖子死了,摔在沟里,被发现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所以大雨天就不该往外跑,多危险!”
“对啊对啊,他那自行车都散架了。”
“我婶娘的女儿在医院工作,说他还不是摔死的,是发病了,一时间喘不上气,把自己憋死了。真是造孽……”
“唉,都是命。”
“我还知道一些别的,不是他自己掉下去,是有人从后头撞了他。但那段路太烂了,又大雨,警察过来也没查到东西。前几天不是还来找村长了吗?觉得永强和胖子有矛盾,那天又有人看见他骑摩托车回来。我家婆婆被问了,啊哟,怕呀,都说眼花没看清,谁知道永强是不是真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
“没错没错,我们看着永强长大的,他哪有这种胆子?”
“说起来,王蒿那小子真是发疯了。他和胖子从小就认识,也难怪,村长帮忙下葬那天他还死命闹呢,现在才安静下来。我倒是觉得他眼神瘆得慌,没准受太大刺激了,看着怪吓人的。”
王蒿确实疯了,或者说,从钟满满去世那天,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了,突然从整个世界上失去意义。他感觉喘不过气,仿佛有什么在村子上空压着,是啊,他知道,谁都知道这事和陈永强脱不了干系,但没有证据。他找过很多人,没有愿意作证的,用各种借口推脱,连滕欢也闭口不言,说那天根本没和陈永强约会,他们定下的时间是第二天。镇子、村子还有路上很多地方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所以除了他,所有人都相信是钟满满自己骑车摔了,发病熬不过来才死的。
不,他知道钟满满没死,内心有个声音震耳欲聋,对,所以他有必须做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某个夜晚后,粗糙的土坟被挖开了,而溶洞里多了一具被清洗干净的躯体,就在那些石头之间隐蔽地躺着。王蒿变得更喜欢往山上跑,没人在意,毕竟过去钟满满也经常这样。有时候他会从高处往下看,整个村子如同不和谐的斑点,那里有一些令人厌恶的东西。
漫长的夏季终于过去了。
陈永强死在秋初,就在那条河很浅的位置,脸朝下,乱飞的苍蝇从他头上钻来钻去。有人目睹他自己待在那里,死死盯着水面,然后开始抓挠自己的脸、脖子和身体,说有东西追着他。没人愿意招惹一个精神病人,所以他死了,死得悄无声息,连他悲痛欲绝的村长爸爸都不敢说出“追究”两个字。
因为这是报应——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像当年钟满满被撞死后,他们在私下讨论那样。
秋风凉爽的时候,村长在院子坐着,突然抽搐着摔在地上。他的老婆吓个半死,连忙叫人把他送到医院,但为时已晚。医生表示是突发心梗,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死者脸上带有无比惊恐的表情。
不久,村里开始蔓延一种疾病,就像被飞蛾蹭了皮肤,他们的身体冒出斑点,接着皲裂,不断掉下碎屑,循环往复。没有人知道原因,并且,这种病不具有传染性,不会造成任何严重的损伤,只是让他们感到痛苦。慢慢地,有些孩子也得了病,只是比长辈程度轻一些,将他们的外表变得丑陋,滕欢的脸就是这么废掉的。但没有更多人受难,对,它仅仅折磨一部分人,就像诅咒。
这是报应,所有人都这么想。在他们周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着某种不可见的东西,给予他们应得的痛苦。
同一年,王蒿卖掉了房子,搬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离开那天,有好事的村民半夜起来,发现灯光从山上慢慢下来,接着远去,似乎他将什么东西带走了。可没人在意,他们为疾病而痛苦,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因果感到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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