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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烨,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最近也不出去,我俩就大眼瞪小眼。
看着看着,也就相看两两生厌了。
我在院子看话本小春宫,他就在院子里练剑。
我在屋子里睡午觉,他就坐在桌子边练字作画。
我说他,一个神仙练这样的好字画作什么,难道也要学凡人留到百年之后沽名钓誉?
他也不理我,看了我一会儿发了个呆,又去做别的事。
如今我身子康泰,上山能打虎,下山能解牛。
也将请辞的话挂在了嘴边。
“你吃了我天宫这许多灵丹妙药,竟不思报答一二?”
我道,“是尊神先捅了我一刀子好不好,您不救我,我现在已经谢天谢地再世为人了。”
他冷然道,“行,你现在自刎。我亲自送你过忘川。”
我摸了摸脖子,“那倒也不必。可是,尊神留着我这等废物有什么用呢?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实在是个养不熟的废物点心。”
“观赏,”他指了指旁边的盆景,“本君留着观赏。”
我一把拍向桌子,“你信不信我师父打上九重天。”
他摇头,“不信。你在你师父眼里没那么重要。”
我怒道,“大丈夫不以色侍人!让我当个观赏植物,断断做不到!”
他蹙眉半晌,一本正经道,“这么为难的话,本君在天宫给你谋个职位如何?弼马温怎么样?每日在灵池瑶台放马,景色也好,职责也轻,你会喜欢。”
我气结,我跟他有累世的家仇。
风信子说,承烨要去西方参加三天的水陆大会。
送请柬的到了宫门口,他亲眼瞄见的。
果然这一日他早早穿戴整齐就出了门去。
因没他允许我出不去这里。所以我最近总寻摸着怎么取他一二件信物,诈出宫。
他身上我是靠近不了的。但是可以趁着他不在,在他寝宫好好找找。
他的寝宫离我的住处并不远。我熟悉他身上的红檀香味,一路寻着味道也竟叫我寻到。
这是一处清幽简洁的住处,只是院子里种了一堆奇花异草倒是别致。他素来不喜人多,身边也从不要人跟着。就连住处也没个看守。
我编了一肚子的谎话竟一无用处。
我将门一推,发出咿呀呀的声响。当皇子当的如他这般艰苦朴素小家子气,也难怪称不了帝。
我在屋内巡视一周。陈设也是分外简朴,除了必要的东西一概没有。如此倒显得我那间屋子金碧辉煌了。
我走到他的书房,他一手丹青着实一绝。仙娥仙君时常来求他字画,金刚石的门槛都被踩断了几根。而他这书房就堆了一堆。
我翻了翻,想找个印信腰牌之类的东西。并没翻着。
书房许多卷轴扇面年头甚久。纸质脆薄发黄,是凡间的品物。一堆女用的手绢香囊满满堆了一抽屉,就压在柜子最底下一层。
我拾起来其中一个香囊,里面香料年久都已经风干了,只闻出来一股尘土味。
我又展开来几副画,无一例外都是人像,只不过画像中人物面貌都被毁去,其中一些还单单把脸面部分都给烧了。
这屋子陈气太重,我心中不好受。
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印信,于是放下东西又往他寝室走。
一帐青幔甚是枯萎,窗外的天光照进来,孤零零的挂在床架子上。
屋内陈设更是简单的要命。
我看了一圈没什么看头,正要出门,却被床头一盏金光灿灿的小金炉吸引住目光。
攒金缠丝,四周缀着几颗宝石,华贵精美,不是凡物。
里面香味隐隐还未散去,不是承烨身上的红檀香。
我捧在手上细细的嗅了一下。
味道叫人身心舒畅,大大的痛快。
揭开来看,还有还有一些没烧干净。
我几次放下终于忍不住又拿起来。
点了一朵小火花,空气中就盈盈弥漫起这快意的味道。
撇开面前烟雾,我竟似到了一处琼楼玉宇。
面前一人看不清面目,正坐在亭子桌前拨弄什么。
我走上前,却听这人说,“你来了”。
我想应和他一句,可是并不能说出话。
我往前探头,这人手中一堆用具。我静静看着他手上忙了半晌。忽然有一人从后面过来。
来人是个女子,手中一边给他斟茶一边道,“二位公子用些茶吧。”
声音很熟,正是那日下山历练遇见的紫衣姐姐。
她含笑对桌前那人道,“主人一双妙手,这回又是做的什么神器。”
那人是一副清脆的少年嗓子,“本想做个鼎,没想到做着做着就成了个香炉,你给想个名字吧。”
紫衣姐姐道,“主人又不说说它有什么用处,我怎么好给它起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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