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东逃(下)(1 / 2)
一二二、东逃(下)
再次喝了口茶,姬参担忧的看向江夫人居处方向:越是风波将起之时,希望他的母亲与江氏外家要稳得住心神,不要冒险掺进一脚,方能继保平安。
姬苏一路看似平静,实则焦急不已,直到坐上了船,看四十多岁满脸风霜的稍公撑着篙撑离岸边,小船顺水往下游飘出二十多米,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他这一松懈,方发觉身上冰凉,冷汗粘乎着生病的身体说不出的难受。
一发现难受,姬苏才感觉喉咙火烧了似的发疼,也才想起来自己好一阵没喝过水,他努力挤出些津液润了舌头,舔了几下皮皲破,干干硬硬硌着舌的嘴皮子,不出意料的闻到了一丝很淡的铁锈味。
“大叔,”姬苏咳了几声,吞了吞没多少的口水,拿一双酸酸涩涩不舒服的眼睛看向稍公。“您那儿可有水?在下急着赶路,一时忘了带水。”
稍公是个憨实长相的人,听了这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黑渍疏大牙:“后生娃娃嘴都裂了哩,篷子头挂的那只葫芦有水,多喝些个,不要钱,管饱。”
他说话带着贫穷百姓的朴实,姬苏许久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人物,不知怎的有种亲切感,想到自己已经暂时告别了太子这个沉重高贵的身份,眼下也就是个贫民,不见得比谁更高贵,遂放开心神,露出他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单纯的、感激的笑。
稍公手上功夫了得,还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一边撑篙一边注意避开急漩一边和姬苏聊天:“后生娃是跑商客罢?瞧汝模样,莫不是病了?还要急着赶路。要老汉和汝说,汝就应该在镇上先看看医师,养好了再走,这儿的水急着呢,汝怕是要坐得不舒服。”
“家中有急事呢,不赶路不行,慢一些怕见不到老娘最后一面了。”
姬苏像渴了一夏天的地,沾上了水就像喉咙里头伸出手来,他咕咕咕不客气的灌了近一葫芦水才觉得自己被安抚下来,闻言拿袖子擦擦嘴,捏出的脸本就愁苦,他又刻意又皱了皱眉,直把老汉瞧得暗骂自己说错了话,踩到了这个出手大方的后生娃的伤心处。
老汉有心弥补:“后生娃娃莫急,老汉在这水路撑了三十年船,等下子过了九曲湾,旁边有个打尖落脚的小坞儿,那里的茶棚老汉会些除了卖茶食,也帮路人看看小病,老汉领汝去吃个食瞧瞧,熬一罐子他的药发发汗,免得后头的路不好赶。”
老汉热心,叫姬苏心里感激更多一层,笑着拱手:“那就麻烦大叔了。在下能请得大叔带船,是缘份,在下姓李,家中行八,大叔不嫌弃,唤在下一声李八郎便好。”
姬苏有礼貌,老汉便觉得这回的客人是个好相处的,也不扭捏,自报了家门:“得客人一声叔称,老汉面红哩,哪敢嫌弃客人哟,老汉姓古,托个大,就唤汝声八郎了。”
“八郎家中哪里?老汉算算时间,看能否提早些个把汝送回去。”
“有劳古叔,在下家在蒙州汉城杋山镇,水路怕是不通那头,到时候要换马车哩。”
姬苏非常上道的学着老汉儿,说话带上了这地方上的哩字拖音,听得老汉分外亲切,对他更喜欢。
“蒙州汉城呀,那可是老东边,还真不全通水路哩。这样,老汉送汝到花镇,那里租车去汉城近哩。等会子在茶棚多包点饼,晚上宿在船上,保证从这里到花镇,比平时要省几个时辰。”
“要得要得,都听古叔的。”
老汉子经年水上来水上去,心里喜欢这般有礼貌又尊敬自己一个撑船孤老的后生,便打开话匣子与姬苏聊起撑船的趣事儿,一时小船上气氛融洽,可怜曲钺,赶急赶慢到了码头便看到那两个汉子正肃容在问船坞掌柜的话。
他也不好近前,怕露出什么马脚来,拉住一个伙计指着坞头停的一只乌皮船儿,翻袖拿了租用文书给看了,道要变更时候,这会儿便要出船离开。
文书做不得假,伙计拿着去给掌柜看了,掌柜看了看曲钺这边点点头,于是伙计小跑着回来奉还了文书,领着曲钺往坞头走。
那两个汉子看了曲钺一眼,眼神不露骨,却结结实实在他身上瞬间打了好几转,尤叫曲钺心里紧张的是这两人眼神微微停顿,皆在自己周身要害之处,最后盯着自己头顶更是时间稍长了些。
好在两人最后心回了眼光背回身,等曲钺上了船,船忽忽的顺水飘出老远,这个高大的穷得已经叮当响的蒙人才呼了口气。
他还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就在他离开一息,有暗卫自房间里捧出各个住客之物清点,曲钺的簪花与通关符令很快便摆到了姬霆面前,姬霆刚拿起符令,姬武便大步踏了进来。
众人无声退下,把空间留与于淳侍卫并武帝,姬武眉眼略带疑问的看向弟弟,姬霆青着脸倒坐回椅上,传音兄长:“苏跑了。”
他用极简的语气快速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姬武听完便全明白了其中真意。
儿子居然逃避兄弟二人,跑了!
姬武嘴唇抿得铁紧,牙齿吱吱发出可怕的磨擦声响,他猛的怒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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