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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隐入人海(发烧play)(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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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不撒手,以为他怀孕了瞒着自己,口气很凶:“你怀孕了?”许裕园没来得及摇头,梅荀啧了一声,捏着他的脸问:“是不是亲个嘴也能让你怀孕?”

许裕园拼命摇头,表示没有。

“那我每次都戴套你怎么怀上的?”——当然,使用避孕套避孕有一定的失败率,做爱次数多了难免有漏网之“鱼”。总之容易受孕的体质就是麻烦,梅荀想,下次自己去做个结扎手术算了,一劳永逸,还可以无限制的内射。

生出来是不现实的,打胎也是个坏选择,想到多年前许裕园坐在病床上哭的样子,梅荀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许裕园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没有怀,你误会了。”

梅荀仍然不放心,抓着他的肩膀问,”你测过了吗?确定是没有?”他凑过去闻许裕园的后颈,闻到浅浅淡淡的薄荷味和烟草香,和往常无异,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梅荀还说多说什么,没等他说,两人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跑进厨房一看,是粥煮糊了。别说粥能不能吃,连锅都废了。梅荀说他立刻重煮一锅,再叫一个外卖,哪个快吃哪个。

许裕园不想麻烦,可是梅荀坚持这样,手机叫了一份胡萝卜瘦肉粥,又要动手熬一份。许裕园阻拦了多次未果。

吃进去的退烧药开始起效,许裕园晕乎乎的,嘴里直犯恶心,回到床上,脑子放空地躺了一会。

已经快九点钟了,许裕园饿过头,反而没有食欲了,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我不喝了,我要睡了,不要叫醒我。”

梅荀很快就回复了:“园园,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梅荀现在也说不出口“假如你有了我就当爸爸”这种豪言壮语。他根本不想当爸爸。

梅荀心怀愧疚,甚至有点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以前不经常会这样。还好许裕园立刻回了一句:“没关系,假如真有我也是不想要的。”

许裕园病好没几天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外婆的情况不乐观,让他立刻请假赶回来。

梅荀这几天都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许裕园没来得及当面跟他说,留下一条信息就上飞机了。

外婆常年住院、卧床不起,深受癌症的各种并发症的折磨,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在嗓子里很多年。许裕园上大二那年,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外公则搬去和母亲一起住,自那时起他在故乡已经没有落脚点。

上大学后许裕园回去探病的时间有限,算不上“久病床前无孝子”,而是原本,他和外婆就无几多知心话可谈。外婆的冷漠和严苛常使他心惊胆战,在他年纪小的时候,几乎只对她感到畏惧,后来他不动声色地恨过她一段时间,而她生病以后,恨意迅速消散,被无孔不入的愧疚感取代。

他十分愧疚:对这个照顾自己衣食住行十几年的人,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每一次去医院看望,每一次走进她的病房,每一次坐上回家的飞机,都只感到步履艰难、责任重大,而无几多所谓的亲情和爱意。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频繁地梦见她的死。围绕她的死,他的头脑每晚编造出不同的故事。他想到:或许他恨不得她早点死,然后自己就能从中解脱。可是每次梦醒,他都能摸到脸上有眼泪。

许裕园终究没有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秦萧照顾伤心过度的老丈人,许裕园和母亲一起跑手续,收拾杂物,缴清医院的费用和护工费,联系殡仪馆。

许裕园在殡仪馆守了一夜,接下来几天住在附近的快捷酒店。葬礼结束后许晴邀请他到自己家住几天,许裕园拒绝了,说学校没有批太长的假。

其实许裕园很空闲,他的毕业设计已经到了整理数据的阶段,可以躺在家里完成,时间也充裕。他只是想回家了——回他那个小小的、唯一的家。

梅荀有一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许裕园问他在做什么,他总是语焉不详,许裕园猜想他大概又是剧本推销不出去、四处碰壁,知道问多了伤他的自尊,就没有追问。

后来梅荀也空出时间,带他去附近的城市散心。没有出行计划,只是离开熟悉的环境,四处走走。一个午后两人从动物园出来,正打算找餐厅吃饭,猝不及防遇上一场大雨,两人淋着雨跑回酒店,许裕园坐在浴室里哭了很久,哽咽地说起小时候。

他的童年,虽然没有物质上的忧虑,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是苦杏味的,没有一天例外。没有欢笑、没有节日、没有朋友、没有亲吻,甚至没有情绪、没有声音、没有对话、没有颜色。

念小学时他最讨厌放假,因为没课的日子里时间流动得格外缓慢。那时候他还以为他的一生只能这样过。五年级的时候他坐在窗台发呆,想到人一辈子竟有七八十年那么长,伤感至极——他简直不知道要怎样去虚度这些光阴。

还好他长大以后,一切都慢慢变好了。关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说出口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奢望了。许裕园想,还好就算他失去一切,也还有一个人可以爱。

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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