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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碍眼的东西就不见了。
他开始往前走,他知道如果要下楼的话最快的方法是坐电梯。他迈开步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梯间,刚好电梯正在运行只差2层就要到了。于是他按了向下的箭头。他进电梯的时候马上按下了一楼的按键然后把手指用力地摁在关闭按钮上。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听见了模糊的婴儿的哭泣声,然后他就想:什么东西。
他现在就在往外走,医院外面车子不多,但找到他的车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叫。他的老婆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看见他的司机在车子旁边的草坪前站着,一脚叉在花坛边上,嘴里正在吞云吐雾。他走到司机面前把右手的手机换到左手拿稳,然后伸出右手对司机说:“车钥匙给我。”
司机看着他,像是见鬼了:“晏、晏少爷……你怎么……”
“车钥匙给我。”他不厌其烦地重复,声音沙哑得像是刚跑过几千里公路还没缓过气来。
他的眼神太狠厉了,司机觉得害怕,居然真的就把车钥匙交到他手上。晏邢宇打开车门,几乎没花超过二十秒钟时间就把那辆车开走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司机终于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完全没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他要追已经来不及了。迈巴赫的车屁股将医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晏邢宇已经有几乎两年的时间没有开过车了,他考驾照倒是考了很多次,可能有七八次。他的理论知识不会比任何人还缺乏,因为他太聪明了。他对任何手到擒来的知识都烂熟于心,所以他知道开车有多少个步骤,他知道怎么打转向灯,知道怎么踩离合器,知道怎么入档。他上路的时候开得很快,因为导航的位置开始往一个他害怕的地方走了。车子一驶上路他就开始头痛,左右前后的车由少变多,车灯明亮地照在前方车子的尾箱上。第一个路口很顺畅地过去了,第二个路口有一辆大卡车开得速度过快,让晏邢宇不得不暂时缓下脚步。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他要等一个红绿灯。这个时候他的头已经非常非常痛,几乎要连着脖颈后面的腺体都一起痉挛。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轰隆隆的,他看见红灯倒退的脚步在数着31、30、29、28
红灯在倒数,红灯倒数是因为绿灯倒数完了,绿灯倒数完毕之后会闪过一两秒的黄灯,然后才是红灯。红灯的出现是因为黄灯出现了,红灯结束之后绿灯就会出现。所以红灯结束的时候你要抬起离合。
「距离伴侣提醒您:与捆绑用户距离已超过500米。」
别走,别走。他又开始想,然后他的小腿和手臂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感到他的胸口正在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死死地按压着,使他不能呼吸。红灯倒数到三的时候一阵奇怪的铃声响起来了,晏邢宇把他的左脚缓缓地抬起,手按在挂档器上,开始走。
头好痛啊。
在下一个瞬间,汽车鸣笛的声音和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从左到右地灌进他的脑髓里,眼前的所有景象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模糊不堪,只剩下疼痛使他浑身动弹不得。
他想,我不想把你吓跑,我不想这样,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他坚持握着方向盘不松开手,尽管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分外艰难。
他在模糊的疼痛的感觉中感到一阵轰鸣响了起来,虽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发生了,但是下一秒安全气囊弹出把他整个人罩在了封闭的气墙内,他在往后倒的一瞬间感到头部深处发出了一声尖啸,接着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那种东西像是滚烫的血液一样往外迅速地喷涌。在这一切流逝的过程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起手。他想要用指尖触摸他的后脖颈,哪怕只有一下。
因为那里有一朵小花。
——以及他所有的关于自己曾经活过的记忆。
可是,他只能任由自己深深地跌入无尽的黑暗中,带着所有没能从嘴巴里说出口的话。
深深地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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