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怕(3 / 4)
出一面金光真言之壁,在我身周环绕。
我细看那光壁上文字,只见洋洋洒洒,正是这焚天种魔大阵的总诀。繁冗三千余字,我也不全识得,只依稀知道这阵法本是当年帝王一统四海、法令天下之物,所惩戒者并非实体之“人”,而是臣民心中杀、盗、淫、贪、嗔、痴、两舌、恶口、妄言、绮语十种恶念。始皇太祖最初一心要世道至清,严惩天下之恶,竟至天道衰落。后恶念成魔,逸散于世,反令生民重获生机。皇太祖通悟天机后,便与魔一并化为此阵:道长时种魔,道消时焚魔,如此交相把持,生民便千秋万代,都要尊奉他萧家为主了。
如此帝王心术,我自然半点也不懂得。当下只依照真言所述,念咒捏诀,将全身灵息一点一滴注入阵眼中,镇灭阵中此起彼伏的魔物。
广叔见我身旁幽光升起,面有忧容,忽道:“少主,万一……”
萧越截声道:“不必多说。”
广叔目中似有泪光闪动,率众向他深深一揖,这才一步步退出大殿。
我观他神色,竟似生离死别一般,心中不安更甚。体内灵息发挥之下,那太阴阵青光更甚,渐有超越萧越足下太阳阵之势。只是无论光潮如何高涨,左右旋之间始终不能交融。
此刻殿中盈满阵光,却丝毫不觉明朗,反如身入幽冥一般。我见萧越额头满是汗水,呼吸急促,颧骨下阴影极浓,周身白气蒸腾,显然灵力已用到极致。当下也不敢疏忽,忙阖目作诀,催动体内仅剩的灵息逸出,心中不断祈祷,只盼那阴阳两极融合流转。然而直到灵核见底,两边仍然纹丝不动,便如隔着一层世上最不可逾越的透明障壁一般。
我控制尚不得法,施法之时,灵识也向四周不受控制地延伸开去。隔着幽幽暗光,只见萧越脚下阵法已然熄灭,手也放了下来。一双深黑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一阵强烈心悸,睁开眼来,与他四目相对,只觉他眼中情潮涌动,如要将我淹没一般。
我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如在平日,只怕连耳朵也要羞红了。但此时此地,只令我感到一阵恐慌,张开嘴来,声音却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大师兄,阵法……失败了?”
事到如今,萧越反无之前焦灼之状,柔和道:“嗯。”
我一见他那副温文情态,眼泪便不由落了下来,哽咽道:“没、没其他办法了么?”
萧越深深注视着我,闻言微微一笑,道:“没了。你走罢!”
我之前听萧楚扬说得那般狠绝,又见广叔向他道别长辞,虽不知他失败后要遭受何种惩罚,但也可想而知,绝非责罚几句便能抵消。想到他如与江雨晴结为燕好,凭借大小姐火灵阴体之力,原可一世无忧,安安稳稳当他的萧家少主。宵小之辈在他面前只能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想到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泪水簌簌而下,几步扑了过去,一头投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萧越双手也不由一动,似要拥抱我。最终却只轻轻摸了一下我头发,轻声笑道:“我江郎的头发,长得这么长了!”
我靠在他温热胸膛前,往日他待我的柔情悉数涌上心头,泪水愈发如雨一般淌了下来。泪眼模糊中,只见那原本壁垒分明的两道阵法,边缘竟有些交叠晕染,阵眼也开始缓缓运转。
霎时间,我脑中如拨云见日,想到了一件近在眼前之事。这件事极其简单粗浅,莫说我们正统道门弟子,便是经历了些婚俗的村妇、乡农,也立刻就能明白。
我从他怀中抬起脸来,怔怔道:“大师兄,这阵法并非无解,只要你和我……和我……是么?”
萧越浑身一僵,避开我目光,催促道:“你走吧。”
我观他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见他直到此刻还要抗拒,心中气苦,哭道:“你不愿意,是不是?”
萧越低低叹息一声,双手捧住我脸,与我额头相抵,道:“我怎会不愿意?便是梦魂之中,我也肖想了几百上千次。可我知道你心属叶师弟,即便我今日趁人之危,往后你与他长相厮守之时,又怎会安乐快活?……”说着,呼吸也不由滚烫起来,在我额上吻了数下,沙哑道:“江郎,你切不可怪责自己。今日之事与你毫不相干,只是我自苦罢了!”
我听到最后一句,只觉心仿佛也被他烫伤一般。想我诚然爱叶疏不假,一想到与他挽手漫行千山万水,便觉心驰神摇,人生灿烂可期。但萧越为我如此,我若负他而去,哪怕从此事事圆满,又有什么滋味?
思及至此,心中已定,双手将他头颈搂紧,一字字道:“……我愿意的。”
萧越先是一怔,脸上涌现狂喜之色,说话竟也不流利起来:“江……你……你真的愿意?”
我用力点了点头,生怕他不信,便去解自己门派白袍的腰带。只觉一阵大力拥来,萧越已将我极力抱紧,在我耳边喃喃道:“江郎,我……我太高兴了。我……我……”
他一向极善言辞,百家宗门论道之时,也从不曾落了下乘。如今却这般拙口笨舌,竟变得连我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