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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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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因为他剪了头发就不认识他。

可下一秒,虫子爆发出惊人的哭声。

那是属于一个孩子的嚎啕,而此前虫子从来没有哭过。

他为什么哭了啊。

席归星大脑一片空白地接住这个跌撞冲进他怀里要抱的小虫子。虫子扒着席归星的脖子,哭到抖着嘴唇,他抚摸他午睡前才偷偷触摸过的头发,却摸到了新的那些未梳理掉的发渣。那是死掉的头发,妈妈的头发,他没有当面让妈妈听过的道歉,以及得不到的谅解。

席归星没有想到虫子会难过崩溃到这样,他甚至哭喃着席归星听不懂的声音,那是虫族的言语。这只虫子,被人类妈妈给予伤痛后,只能以虫族本来的方式宣泄悲伤。席归星心情复杂,为小虫子的难过,也为他竟然本就会虫族语言。

“只是剪了头发。”

席归星试图安抚虫子,和他解释清楚。

虫子却一直摇头,他抚摸那些碎发时难过的目光,就好像这里是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的眼泪,让他虫族澄黄色的眼睛变成宝石。

“不是的,不是的……”

他否认席归星的话,并要让席归星认同他。

“妈妈的头发,妈妈有的,都有的。”

这个妈妈、城门口的那个妈妈、天下的妈妈……所有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孩子,都有温软的长发,虫子见过的妈妈太少,这些构成了虫子世界里定义的妈妈。

席归星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出那句话。

我不是你的妈妈。

这一天,虫子单方面和妈妈难过吵架了。

可最后还是虫子来和好。

他的爱,让他一往无前,也让他总先低头。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一种该难过悲哀的事,也不是他这个种族其实本应该尝到的。他只是觉得,他要和妈妈和好。这只幼年期的虫子啊,不是自我中心的自私者,但是傻瓜。

“我想要妈妈的一样东西。”

他略显局促,他的声音甚至沉闷,他可能还有残余的难过,但他依然坚定地站在了席归星身前。

“什么?”

“名字。”

虫子抬头,望着席归星的眼睛。

“妈妈,我想要妈妈的名字。‘席璨’这个名字。”

这是虫子想了一个晚上想出的主意。是因为他没有讨来妈妈的头发,所以永远失去了,他会一直记住这份痛苦,然后小心翼翼替妈妈保管好其他所有。而他,一直都缺一个人类的名字。

可能虫子觉得,‘妈妈’是一个名字,‘席璨’又是另一个名字,妈妈既然拥有两个名字,那么可不可以分给他一个。这样他既拥有了妈妈的东西,又不剥夺妈妈最爱的东西。

席归星无言,但又发自内心觉得好笑。

他此前想过的这个话题,就这样阴差阳错摆上台来。而小虫子根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虫子,取了人类的名字,那他这一生就彻底烙印下了人类的痕迹。

席归星摸了摸倔强的小虫子的发顶。是不是因为小虫子的头发这样柔软,才感同身受地可惜?

“好。”

虫子一顿,随即反而是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的。

“妈妈愿意的么?”

席归星难得笑着,微微颔首:“愿意。”

这笑当然带了一点善意的嘲笑,虫子可能看了他购票时透露出的身份信息,那只是他虚假身份的之一,但虫子信以为真。以后虫子就会懂了,但此刻他要走了“席璨”这个名字。

席归星这一生拥有的不多,这点东西却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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