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假好心(2 / 2)
间,很短暂。
眼前昏暗的弄堂,连月光都照不进去,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每一个造访的人类,这是薛怿每天努力想逃离的贫民窟,也是不得不回去的笼牢。
第二天的精神状态自然不太好,但他已经习以为常,通常这个时候,他会去厕所洗把冷水脸。
十一中的厕所是独立的隔间,不良少年们总喜欢在里面吞云吐雾。
薛怿默不作声地洗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怪胎。”
怪胎这个称呼已经被传到了隔壁班,薛怿心里却不痛不痒,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背后站了几个人,都比他矮不少,但气势却非一般高。
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关上水龙头。
三个人围上来,将他困在洗手台边,为首的刘征气焰更是嚣张,猛地一拽薛怿的校服,“老子叫你呢,听不见?”
薛怿又侧目看了看他的脸。
哦,想起来了,“老熟人”,光记着他肿成猪头的样子了。
薛怿平静地拍开刘征的手,整了整被弄乱的领口,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显然刘征不会轻易放人,他被薛怿无视,丢了面子,而薛怿的耐心也一点点被磨光了,袖口里的拳头紧了又紧,指尖几乎嵌入手掌心。
内心深处两个极端的声音在拉扯,脑海里突然闪现谢明馨的脸,很快,理智的声音更胜一筹。
围观的人群很快被刘征骂走了:“不想死的给我滚出去。”
厕所里瞬间只剩下四个人。
“你想干什么。”薛怿终于开口,语气淡漠。
刘征没薛怿高,还要仰着脸,趾高气昂地,“听说你最近很嚣张?”
薛怿嗤笑一声,“真是没救。”
刘征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就扇了薛怿一耳光,薛怿被打得偏过头去,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儿,受辱的画面历历在目,刘征丑恶的嘴脸逐渐妖魔化,很快,心底那个黑暗的声音就要赢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还手,胸前就抵上了什么东西——
一把刀。
薛怿愣了愣,停下了所有反抗的动作。
刘征以为薛怿怕了,愈加嚣张,“你不给爷跪上一跪,今天就别想出去。”
薛怿突然笑起来,眼底满是暴怒的红血丝,说不出的怪异。
刘征被盯得心底发怵,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人似乎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来吧,把我杀了。”
“杀”这个字,薛怿说的很轻,身子慢慢抵上冰冷的刀锋,无所畏惧。
这下轮到刘征怂了,他本来只想随便吓唬吓唬薛怿,没想到这个神经病好像真的想死。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校长好。”
刘征立即收回刀子,像是专门等着这一声,嘴里却还在放狠话:“给爹记住。”
薛怿觉得好笑,“我爹早就死了。”
刘征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两个小弟走了。
言谨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正好碰上薛怿进了厕所,他等在门口,脑子里迅速收集话题,问问作业?聊聊篮球?要不直接假装偶遇也行?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薛怿出来,只好进去一探究竟,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刘征拿刀抵着薛怿的画面。
言谨一瞬间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抑制住过快的心跳,急中生智,在门口喊了一句:“校长好。”
薛怿平静地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被碰到的皮肤,薄薄的肌肤很快就红了一片。
言谨走上来,从镜子里看见薛怿头顶的发旋和被刀划破的衣襟,心里很不是滋味。
水停了。薛怿还立在镜子前,眼尾泛红,一言不发。
言谨竭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你没事吧。”
薛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转身要走,言谨却下意识拦住了去路。
言谨没矮薛怿太多,却觉得需要仰视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薛怿的眉头皱得更深,“干什么。”
言谨的喉头发紧,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出“我想跟你做朋友”之类的话,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之前那一次……不好意思,”言谨紧张地顿了顿,“我们……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还是这样说了。
言谨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想交朋友的心情,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眸子里的诧异一闪而逝,薛怿仿佛听笑话般弯了弯嘴角,侧身绕过了他。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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