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悲剧的起始（1 / 1）

曲不枫焦急地坐在马车上，他从未想过皇城的路可以这般长，长到他一眼望不到头，也望不见自己的未来。

赫连穆在一旁紧张地侯着，手紧紧攥成了拳，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默，但他没有开口打破，他知道待会儿的别院中定会发生一场大戏。而他，将会做里面最关键的角儿，他脑中不断地梳理着各种线索和假设，他不敢停下，生怕待会儿哪里露出了马脚被曲不枫察觉到端倪。

马车一路急奔，不过半个时辰，便稳稳地停在了别院门口。

曲不枫一把掀开车帘，来不及等什么人凳，直接跳下了马车，他心急如焚，一路奔至内屋的大堂外。却忽的顿住了脚步，踌躇着不敢进去。

“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明明知道日思夜想的妹妹在里面，他心里却仿佛被块无形的大石压住，畏惧着即将到来的别离，他害怕了。

已成的定局只能接受，曲不枫不自觉地抽了下手指，他不是个只会一直逃避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开屋门跨了进去。

一进屋，他只感觉到了冷，刻骨的冷。

不知是因为这周围摆的大量冰块，还是因为从心底发出的透骨严寒。

他步子迈得极小，可还是一步步愈发接近了，他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她是这般安静，再不复往日的活泼与调皮；又是这般冰冷，再也不会笑着凑到自己身旁，温热的手臂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喊一句：“哥哥。”

离别一月，再见竟是阴阳相隔。

曲不枫一个踉跄，腿无力地跪倒在棺材旁边，身后的赫连穆连忙扶上殿下的手臂，想将人扶起来，可直接被无情地挥开了。

曲不枫的力气不大，赫连穆却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只得松手。

颤抖的指尖碰上妹妹的脸，入手的冰凉惊得曲不枫心中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妹妹最怕冷了，他还记得自己曾亲手猎了火狐为她做了披肩，红色是极衬她的，显得她肤白貌美，唇烈艳丽，可谓天下第一绝色。

可如今……他望着那抹惨白的、不复往日红润的唇，只觉得刺眼非常。

泪珠在眼眶里凝聚了半天，最终还是撑不住，如绵细的雨水般接连不断，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赫连穆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被扼住了喉咙，他干涩地开口：“殿下…”

曲不枫并未理睬他，如今的他早已听不见任何话语，他将身子半探入棺内，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起初他不过轻轻颤着身子，可渐渐的　，抽泣的声音从两人中间传来，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哭得不能自已，再也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滑落在棺材旁，曲不枫肩膀抵着棺木，就这样绝望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像一个无助的小兽面对着呼啸来临的狂风暴雨。

赫连穆就这样静静地跪着，他低垂下眸，心痛却又快意。殿下终究还是他一人的，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他的一分关注了。

曲不枫哭了很久，这或许是第一次吧，曾经的他是天之骄子，又何曾遇见过生离死别；成为君王的他，国泰民安胞妹幸福，又何曾有过苦恼？

他最终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了棺材旁，手里却还牢牢地攥着妹妹的手。

赫连穆复杂地看着殿下，他毫不留情地分开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打横抱起了殿下，转头看了一眼棺木，想到怀里人的伤心欲绝，便又随口吩咐了一句：“遗体先留着吧，回宫。”